元兰觉得太快了:“父亲,我们可再留一日,你的身子还未彻底康复,现在若是赶路,我担心你身子撑不住。”
“我没事,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自从知道县令和土匪有所勾结,元启善就觉得如今这城中是处处都不安全。
元兰和燕云曦对视一眼。
两人颇有些无奈。
元启善这性子,说一不二,吃完饭,就立刻让众人出发,元兰万般阻拦也没用。
反倒是裴今时劝道:“算了,将军这性子不会听劝。”
“我真是没想到,父亲这么固执!”
元兰一边收拾行装,一边吐槽。
不过转念一想,自古以来,武将多是如此,固执且执拗,不听人言,性子较为直接。
说好听一点,叫率直。
说难听一点,就是鲁莽和冲动!
当然,这话她没说出来,默默咽了回去。
离开了这座城,元启善心中稍安:“我这身子已经好了很多,你们都不必顾忌我,赶路要紧。”
元兰能说什么,只能应声。
“是,都听您的。”
但离开的路显然没那么顺利,众人遇到了一条河,这条河十分宽阔,而且水面波涛汹涌。
元兰看了眼天色,乌云盖顶,狂风骤起。
“我们需得尽快过河。”
“你怕什么,顶多就是下点
雨,这河应该没什么危险,那不是有座桥吗,我们就顺着桥过去。”
燕云曦大.大咧咧,在江湖上什么大风大浪都遇到过。
真是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元兰脸色凝重。
裴今时在她身侧站定:“你在担心什么?”
“洪水。”
元兰站在桥的这一头,望着桥下不停波澜起伏的水面,“这河水深达两米左右,浑浊不清,而且你看……”
她指着水面,正常来说,水面距离岸边高度应有一米左右,如今和岸边近乎持平。
“这条河只怕许久没有排过水。”
这时只要是来一场暴雨,这河里的水就会冲上岸,万一暴雨持续不停,那就很有可能……
天边忽然一声响雷,伴随着一道白光闪电,仿佛要将天际都撕开一个口子。
燕云曦被吓了一跳:“我去,这什么情况?”
“你的乌鸦嘴生效了。”
元兰已经看到天边的乌云正再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而来,天际迅速暗下来。
她一马当先冲上桥。
“先过河!”
这里是下游位置,而且属于低洼,一旦河水涌出,他们会是第一个倒霉的!
裴今时第二个跟上去。
萧明第三个,随后就是元启善和燕云曦。
此时此刻,众人心中也都隐隐浮现着不安,谁也
没有谦让,也没有人再顾忌元启善的身子。
乌黑的天边和不停作响的雷声,都催促着众人的脚步。
眼看走到桥中央时,暴雨倾盆,豆大的雨滴打在人身上,竟泛起丝丝疼痛。
“不会真的是我的乌鸦嘴吧?”燕云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然而前方已经被暴雨侵占,雨水落在地上泛起雾气,眼前根本看不清楚路。
她只能凭借着直觉往前走。
忽然,一只手握住了她。
“别慌,我们一起走!”是萧明。
燕云曦这时也顾不得和他闹别扭了,一只手拉着他,另一只手拉着父亲。
而萧明拉着元兰,元兰拉着裴今时。
裴今时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他毕竟有内力,会比他们强一些。
雨势越来越大,众人几乎是寸步难行,忽然,裴今时听到一丝碎裂的声音。
他感觉掌心里的手微微一动。
显然,元兰也听到了。
暴雨越来越大,河里的水开始泛滥,众人眼睁睁看着水流汹涌的朝桥上冲击而来。
就一下,桥面轰然坍塌!
大自然的力量可怕而无穷,众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纷纷落入水中。
水的力量是巨大的,将他们裹挟着向下游的方向而去。
裴今时只来得及在落入水中的一瞬间,将元兰抱
入怀中,随后就只能随波逐流。
水击打在身上,带来阵阵痛感。
元兰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重击,一口猩红在喉间,她逼着自己将血腥味咽下去。
无穷无尽的力量似乎要将他们摧毁。
等到元兰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泡在水中,身下的一个结实而微凉的身体。
她被裴今时背着,在河水中艰难行走。
而元启善和萧明也和燕云曦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留给他们一丝仁慈。
他们竟然没有失散。
而且被
冲到了下游较为浅的水中,他们现在就在河水中央。
“你放我下来吧。”元兰声音沙哑。
“别动,马上就到对岸了。”
裴今时没有动,他和元兰现在是用绳子固定在一起,他才得以解放双手用来划水。
说是行走,可在水中行走有多艰难,自不必言说。
他更多的还是靠着双手双腿不停划水,好在此时河水还算平静,没有给他填上更大的阻力。
元兰深知,逞强有时是会害人的,因此不再做声。
身后的元启善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也什么都没说,闷声过河。
几人费劲千辛万苦总算是到达对岸。
一上岸,几人就立刻躺在地上,累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更别说刚才和洪
水对抗,几人险些死在里头,现在能活着出来,已是万幸。
至于身上的那点伤口,也都不算大事了。
夜幕降临,众人寻到了一处避风地方准备休息,裴今时和萧明去找柴火。
元兰和燕云曦负责就地捡柴火生火。
等到忙完了,又要将衣服晾干,元兰则被元启善交到一旁。
“父亲?”元兰疑惑。
“兰儿……”元启善作为一个大男人,和女儿说这些事情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
元兰一头误会。
“父亲,您到底要说什么?”
“我是想说……你跟殿下……我也不是不同意,但是你身为女子要多保护自己,毕竟这种事情,吃亏的是女子。你也并非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你能明白为父的意思吗?”
元启善吭哧半晌,说的磕磕绊绊。
从前,这种事情都是妻子对女儿说教,他实在是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
元兰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我的话,你听懂了吗?”元启善拧着眉。
“懂了懂了!”元兰没想到这糙汉子竟然也有细腻一面,“父亲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不远处,裴今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忽然大步走过来,朝元启善深鞠了一躬。
“将军,请您放心,我会对兰儿好,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