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一个个的神龛如同列队一般,颇为显眼,一股浓厚的庄重感扑面而来。
神龛没什么看头的,但朱谊汐看着上面那么多的帝王名讳,一时间颇为感慨。
即使成为了帝王,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当然,这区分是随着时间和风气而变的。
最典型的就是秦始皇,两千年间,名誉一直是属于毁誉参半的,与汉武帝等同,直到二十一世纪才登顶。
而一本三国演义,让刘备名气大升,曹操名声激急坠,昔日的魏武帝成了二流皇帝。
拿汉武帝来举例,历史上,一般喜欢开疆拓境土的王朝,对于汉武帝一般是正面的,而偏居一隅的王朝多是对于负面居多。
如,唐朝正面评价,而宋朝则对汉武帝颇为批评,甚至蔑视为第二秦始皇。
明朝则对此一半一半,赞赏其开疆拓土反击匈奴,对于其后半生穷兵黩武则口诛笔伐。
宋仁宗被文人赞誉千年,谁又能知道其失去西北,被契丹勒索增加岁贡,三冗之弊在其任内愈演愈烈。
如果说明亡于万历,那么北宋就应该亡于仁宗了。
世风迁移,现如今的名誉什么的不管用。
“名誉后人评,秦始皇被我挪入历代帝王庙中,这也代表着我这个皇帝的态度,从而影响到世风。”
上了三炷香,朱谊汐随口吩咐道:“光个板子看着别扭,找人画些画像吧!”
“帝王像!”
既然有了历代帝王庙,那么历代帝王像自然也要安排上。
同时,朱谊汐把这些帝王也当作是价值观的输出标志,自然也要安排些一本帝王志,以及名臣志。
与如今的史书不同,作为后世人,对于历史人物要一分为二的去看,赞扬优点,贬斥其缺点。
然后梳理经验,总结教训。
虽然他明白,人类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吸取教训,但万一有人呢?
况且,这也是最佳的帝王书,传授给子女们最适合不过,但凡能吸取其中一二经验,就赚到了。
“吩咐下去……”
一旁的刘阿福忙不迭点头。
待皇帝上了步辇,他又低头吩咐起来:“刚才的话都听到了,让内阁找些人编些那帝王志和名臣志。”
“记着,褒贬都要有。”
“孩儿记住了!”二十来岁的宦官顾安则忙不迭点头:
“干爹,这事紧要的很,可有时限?”
能跟在皇帝身边的宦官,基本上都是内书房出身,从小就熟读四书五经,皇帝的那番话听一遍就记住了,对此自然激烈透。
但他们却需要深入贯彻下去,让皇帝更加满意才行。
“时限,毕竟是编书,半年吧!”刘阿福若有所思道:“让内阁用点心。”
“那得支用多少钱?”顾安略微抬起头,小心地问道。
此时,刘阿福仿佛浑不在意一般,随口笑道:“就支用十万吧,这事也不能光让内务府出,这也是朝廷的事。”
“儿子知道了!”顾安附和道:
“我这个就让会计监支用十万出来!”
内廷十监是以前十二监改过来的,权力缩小了许多,但却仍旧庞大。
内务府负责赚钱,而会计监是管钱,一应的花销都需要登记在册,以防混淆。
当然了,作为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刘阿福的话语权极大,会计监的门槛对他来说只能说是寥寥。
似乎想起了什么,刘阿福忽然道:“咱家如今还兼着都知监,这可不能长久……”
都知监是负责皇帝跟前事宜,属于随时处理大小事务的秘书,自然而然就要随听随用。
司礼监可是有自己的办公地点的,虽然皇帝跟前可以说话,但很难随时候命。
作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刘阿福自然舍不得权力,同时也知晓宫里的忌讳。
都知监肯定是要让出来的。
不然挡住了别人上升的路,那就不得安生了。
别的不提,几个干儿子们可是在虎视眈眈呢!
“干爹!”顾义仰起头,毫不在意自己激动的神色。
或者说,在这样的场景,真实才最容易取信。
“掌印你是干不了的,就干个监丞吧!”
刘阿福掠过他那眼睛,轻笑一声道。
内廷十监,都有一个掌印太监,然后是少监,再是监丞,然后是管事等。
可以说,监丞虽然不高,只有正七品品,但却也属于中层宦官顶层,再进一步就是少监,一监副手。
“谢谢干爹,孩儿必不负您厚望!”顾安大喜过望,连忙磕头拜下。
“好好伺候陛下!”刘阿福轻笑着,在前面两个字上加重了口音。
皇帝跟前必然是要有眼线的,但少监和太监却太明显了,不上不下的监丞最合适了。
顾安跪在地上,恭送其走后,才起身拍了拍袍
子,昂首提胸起来。
“恭喜干爹,贺喜干爹!”
一群十五六岁的宦官们立马拱手叫唤起来。
“放心,咱家亏待不了你们!”
顾安笑着说道,好似刚才的场景不存在一般。
一个个钱袋也纷纷送入其怀中,没有人觉得有异常。
在宫廷,要想长久就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收义子就成了最正常的事了,提拔自己人才正常。
等到年老,亦或者失宠,那就得靠义子们照顾了。
而宦官们受限于宫廷,根本就没有时间观察所谓的性情,自然而然,谁送的钱多自然,谁最有孝心。
而收上来的钱,自然也要交好上一级,从而谋划升官,再来提拔义子们。
从宦官诞生上千年,这样的体系从来就没有断过,也一直被实践。
皇帝自然不想这种结党营私,但人性如此,没了义子就有干儿子,亦或者契子。
这边皇帝回到后宫,来到了皇后的坤宁宫。
正巧湘王朱存枫也在。
作为皇帝第九子,皇后幼子,湘王如今则十八岁了,模样与太子相差仿佛,只是身高比皇帝还高了半个头。
与太子自小的平稳阴沉不同,湘王由于皇后的宠溺,颇为几分随性而为。
当初福王绝嗣,皇后就想着让幼子继承,但朱谊汐考虑到太子的位置和福王的敏感,就让老七继承了福王。
由于从小无忧无虑,故而湘王率性而为,崇尚武力,倒是个武夫的形象。
此时他大咧咧地坐下,双手抓起一只金脆脆的烤鸡,就往嘴里塞。
掉落的脆皮刚落地,就被两只半大黄狗抢食干净,地面舔得比镜子还光滑。
旁边的宫女宦官,则忍不住吞咽口水,溢出的香气惹得其心都乱了。
“儿臣拜见父皇!”湘王一见老爹,立马就吓得够呛,忙不迭在袍上擦手拜下。
皇后则美眸流转,丰腴的臀部一弯,轻轻地施了一礼,白皙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熟美的风情,略显起伏的山峦也在这时透露出风采。
“起来吧!”朱谊汐心中略带遗憾。
这时候,最合适皇后的只有那旗袍了,只是可惜,光是那露大腿就让人难以接受,孙雪娘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这炸鸡少吃点!”
朱谊汐看着那自己发明出来的炸鸡,已然消失了大半部,竟然是全部落在了湘王肚子中。
“父皇,这炸鸡香咧!”
湘王似乎在皇后在,胆子大了些,露出憨厚的笑容。
“哼!”
一屁股坐下,朱谊汐望着这个儿子,没有再言语。
皇后孙雪娘则笑吟吟道:“陛下,今个小九儿难得来一次,就让他吃吧!”
湘王则嘿嘿笑着,就父皇没有阻止,就继续吃了起来。
没办法,幼子就是那么任性。
作为嫡次子,无论是父母还是兄长,亦或者外戚,都是大明顶尖的存在,自然就畏惧的不多。
就算他那个兄长不幸去世,位置还轮不到他,还有嫡长孙的侄子呢!
“祖母,祖母——”
忽然,耳旁传来了奶音声。
朱谊汐低头一瞧,年满三岁的太孙,在老嬷嬷的搀扶下,蹦哒哒地跑了过来。
在他的身后,则跟随着笑容满面的太子妃曾氏。
“咦,小安儿,你瞧我是谁?”朱谊汐转过身来,笑着拍了拍手。
小家伙吸允着手指,不一会儿就反应过来:“祖父,祖父!”
“哈哈哈!”朱谊汐不管孙雪娘提前伸出的手,直接将小家伙抱起。
生于绍武二十年的太孙,是太子的嫡长子,自幼就受到了朝野一片关注,在宫廷中也是备受喜爱。
肉乎乎的脸蛋,q弹的小屁股,好似一个小胖墩。
在这个新生儿夭折的时代,宁胖勿瘦。
平安到三岁,乳名安儿,虽然未封太孙,但所有人都知道,等到他长到十二岁的时候,再没夭折的风险,封王与太孙之位,就定然是他的。
“祖父,我来看祖母的!”小安儿在皇帝脸上磨蹭了几下,然后挣扎地下了身,朝着皇后跑去。
在阵阵乖孙中,祖孙二人开心不已。
湘王心中嫉妒地冒酸水。
这小家伙出生后,自己的地位就直线下降,母后都没怎么在意他了。
“父皇!”太子妃行了一礼,就在一旁候立着。
“嗯!”朱谊汐瞥了一眼孙子,笑道:“安儿照顾的不错。”
“赏!”
玉如意,金瓜子,苏州绸缎等常规物品自是不用提,都是有常例在。
曾氏之父曾英本就是公爵,自然少不了金银,故而脸上并没有激动之色。
这时候,抱着孙子,孙雪娘则笑道:“太子妃日后可得勤进宫,我宝贝孙儿可想的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