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武二十来年,偌大的朝廷之中诞生了不知多少的勋贵。
在这其中,虽然分了什么陕西,湖广,官兵,贼兵等阵营,但真切的大分类,却只有三样。
一则是绍武元从,说白了就是跟皇帝从陕西打到湖广,然后又习止了天下的那群人,难过了地域、背景等,占据勋贵之中的九成九。
其二,则是前明勋贵了,以定国公府和黔国公府为代表,包括一些被身死殉国,且被追封的前朝勋贵,约莫二十来家。
最后,则是降臣群体了。
鼎鼎大名,如献土内附的琉球郡王,以及安南的郑、莫、阮氏,布哈拉王室,以及新近入京的文莱王室了。
所做作为,无外乎给藩国一番安宁。
三大群体,组成了庞大的勋贵阵营,在开国时,甚至能与内阁抗衡一二。
要知道在当时,无论是赵舒还是阎崇信,都是封了爵的勋贵,身粘两样。
元从派有权有势,降臣派富贵不缺,惟独前朝派缺钱缺人,在朝廷上根本就没有人物当顶梁柱。
要知道,黔国公府如今是外戚,也没有资格坐镇云南了,只能困在京城,之前的万贯家财也被抄没,只能靠皇帝赏赐的勋田过日子。
其他勋贵们为了骑马,甚至特意养了庄园培育,他们却只能守着几匹马在马厩。
待遇,可谓是天上地下。
这也就罢了,对于定国公府来说,由于魏国公被废,它还得照顾下这些远房亲戚,家中愈发的拮据了。
徐延宗与张承志,竟然只敢在普通酒楼,点上一桌五块钱的酒菜。
“最好是尚个公主。”
张承志郑重道:“听说那广平公主陪嫁都有十万贯,这还只是养女,如果若是亲公主,二三十万打不住。”
“到时候也算是发达了。”
徐延宗摇头:“人家带来的是嫁妆,若是取用,得事事求人,家中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剩下的话,他也没好意思说。
别看定国公府三百年的威风,但人家皇帝还不一定能够看得上。
那些绍武元从们可还在,联姻也得找他们才是。
随便一个侯爵,伯爵,哪个没有千顷地?
就算辽东再苦寒,那一年一收,也是了不得的数字。
想到这,徐延宗就感觉到羡慕。
昔日朝廷为开拓辽东,以一换二,换三,甚至在吉林以一换五,将大量的勋田放置在了东北地区。
如此一来,整个京畿地区自然是开朗了,同时勋贵们的田产也扩大了数倍。
随着东北的持续开发,京畿与辽东的差距减少,已然是相差无几,如今来看已经是大赚了。
可惜这样的好事,定国公府沾不到多少,因为当时他们本就没有多少土地。
先是被满清征收,然后又被朝廷征收,尽数分给了百姓和士兵,地契都不算数了。
“娘的,早知如此,还不如去藩国呢!”
“糊涂!”徐延宗怒斥道:“大明一吏土,胜似藩国万两金。”
“不过,既然田产不够,倒是能够多经营一些商路。”
言罢,二人仔细琢磨,去拜访湘王。
此时的湘王府,宾客满门。
无它,盖因为湘国已经打下,用不了两三年,等到朝廷派遣的国相将湘国治理个七七八八,湘王就可以就藩了。
轻而易举就能掌控一国。
如此未来的一国之主,谁不巴结?
在一群宾客之中,徐延宗二人倒是最显赫的。
湘王随着年岁的成长,倒是面相颇为孔武有力,声音粗糙,双目有神,圆脸。
这般一看,倒是个武将。
徐延宗倒是觉得很合适。
毕竟将来就藩,带兵打仗的时候挺多的,一个强大的藩王是应该的。
面对这两个勋贵的访问,湘王倒是认真了许多:“世兄来访,真是蓬荜生辉啊!”
“殿下客气了!您不嫌弃我俩叨唠……”
徐延宗、张承平谦虚地应下,候在一旁。
无论是藩国之主,还是亲王,都不是他们二人能够招架得住的。
聊了片刻,湘王觉得不可思议:“定国公府派遣子弟去湘国?”
“要知道,虽然文莱名胜颇多,田地不少,但到底也是个荒凉之地,遍地都是花草树木,可不是宜居的好地方……”
“说不好,我还会被打回来……”
徐延宗则郑重道:“屏藩建国,乃是朝廷的国策,我徐家又岂敢落后?”
“况且殿下威名远扬,在您麾下效力,自然不会辱没我等,甚至借光而耀族呢!”
张承志也代自己的几个庶出弟弟,应允了这件事。
为家庭开枝散叶,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家里也能节省一些开支,顺便巴结湘王,可谓是一举三得。
对于勋贵子弟的跟随,尤其是定国
府,湘王表示理解和赞许。
其他勋贵也就罢了,但定国公府不过是外强中干,这般倒是不奇怪。
对于湘国来说,这些勋贵子弟,即使再不堪用,但到底也比没有强。
聊了些许,二人才告辞。
湘王见此,则直接入了宫,说起此事:
“父皇,那勋贵之中不知多少人苦熬,受困于嫡庶之道,不得不屈居之下,与其让他们在京中醉生梦死,还不如跟我一起去往湘国建功立业!”
“怎么,你就确定那些纨绔子弟能行?”
朱谊汐笑道。
正所谓龙生九子,个个不同,勋贵妻妾成群,诞下的子嗣自然不少,混吃等死的也不在少数。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演武堂,军队的人数也是日趋变少。
没办法,这就是人性。
谁都喜欢安心的躺着享福,而不是辛辛苦苦,吃土咽沙的训练。
这也是勋贵们持续不了的原因。
要知道读书苦,十年寒窗,天底下遍地的读书人,每年络绎不绝的考取功名,科举不断兴盛的同时,给朝廷输入源源不断的人才。
其十倍百倍于勋贵。
在此种情况下,无论是哪一朝,必然是文盛武衰。
但科举又是平衡之道,是上下阶级流通的关键所在,根本就不能废除。
由此,朱元璋一开始设计的文武制衡,随着时间的推移就破产了,土木堡之变不过是加快了其步伐罢了。
“父皇,孟母三迁的故事影响颇多,那些纨绔子弟在京城,自然是走马斗鸡,玩的不亦乐乎,一旦去了南洋,则必然会是脱胎换骨了。”
“就如同军队,边军比京营强盛,其在于风雪的磨砺,环境改变人……”
湘王沉声道。
实际上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但也能猜到。
能够适应的人自然会继续下来,而不能适应的自然就会被淘汰。
这种淘汰的几率大,但收获也是多的。
湘国就缺人才,不吝啬试错。
“甚好,朕允了。”
朱谊汐点头:“让他们去往南洋建立分支也不错,到时候成绩反而会超越大明呢!”
实质上,朱谊汐心中却是另生计较。
如今的朝廷之中,勋贵群体庞大,公侯伯子男,不下六百家,虽然此时他们还会为朝廷做贡献,但想来不久就会是附在肉体上的吸血虫,吸的多,出的少。
这般,还不如尽快地削减一番。
就像是孔家。
为了建立藩国,儒家体系自然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无论是辽国赵国魏国还是越国,都会有孔家人去支援,源源不断的分支入藩国,建立道统。
不仅是建设藩国,同时也是削减孔家的力量。
而这,勋贵们也能!
即使是庶子,他们被迫离家南下,肯定会支援个几十卫兵,或者一些物资,自然而然就削减了其力量。
想到这,朱谊汐就想起了蒙古的长子西征,这有异曲同工之妙。
到时候形成制度,源源不断的出国,然后再反哺大明,对于勋贵体系来说,可是利大于弊!
……
而此时,随着气候的日趋转暖,二月二龙抬头到了,春天也正式来临。
来自于天南海北的读书人云集在北京,参加三年一度的会试考试。
柳角背着略显破旧的书箱,面色颇有几分拘谨。
他抬头望着这人流如织的队伍,几乎是一眼望不到边,那城头上硕大的崇文门三个字,直让他发愣。
他掐了掐自己的脸,疼痛扑面而来,才让他感觉这是现实。
“
怎么了?”一旁的同伴问道。
“这是北京?”柳角惊奇地问道。
“当然,咱们走了几个月的海路,自然是北京城!”同伴点头,满脸兴奋道。
柳角看着领队那坚毅而激动的表情,才觉得其真的。
他们这支规模达到数百人的队伍,都来自于秦国,大明的第一亲藩。
而柳角与部分的秦国进士们不同,他是平民出身。
换句话来说,前来北京参加会试的进士们,多数是世家大族出身,要么就是地方的豪族,而他只是平民。
在秦王抵达河内之前,他甚至没有自己的姓氏。
只有那有资格读书的豪族、世家,他们才能有姓,甚至是字,号,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特权。
至于平民,只能埋首于田地之间,为其富裕罢了。
孔夫子的有教无类,在安南则是垄断,读书人世代读书,从而世代做官,家族世代荣华富贵。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这种情况还会再持续几百年,安南的科举与朝鲜一样,成为少数人的竞争。
但秦王来了,他颁布了《赐姓令》,按照《皇明千家姓》的排列顺序:朱奉天运,富有万方,圣神文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