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二月底,及时是漠北这样的荒芜之地,虽然昼夜温差极大,但到底是抵不过气候,渐渐温暖。
也正是如此,陈东以征虏大将军的名号,指挥十万大军,沿着规划好的路线进发。
其大军浩浩荡荡,气吞万里,辽阔的草原上根本就藏不住。
这时候,就算是满清再瞎,也察觉了到了其行径。
顺治大怒:“绍武老儿竟然真有胆子犯我,好,真好,给我点起兵马,杀他个人仰马翻,重返中原。”
虽然他听从范文程的话,将贝加尔湖西经营了几个据点,但只是当做迫不得已的退路罢了。
奉京府这样经营十几年的根基之地,城池,百姓,土地等等,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舍弃的。
一众的文武大臣们都没有劝说。
因为他们从北京被撵到了辽东,再撵到了吉林,然后又到了如今的贝加尔湖,一路上的奔波辛酸,一言难尽。
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最适宜的土地了。
逃无可逃。
在往西,或者往北,都是比漠北更荒芜的冻土,一年有六七个月都是雪天,根本就活不了。
似乎被逼入了绝境,满朝文武们纷纷应诺,要求决战。
一时间,整个奉京府陷入到了备战中。
从朝堂中回来,顺治坐上了御辇,回到了后宫。
奉京城虽然名义上是临时国都,但实际上所有人都把它当做真正的国都来建造。
而像是皇宫,其占地五百余亩,山水齐全,殿宇皆有,虽然略显粗犷了些,但到底也是皇帝的规制。
虽然耳边常有言语,说是殿宇简陋,不过顺治对于盛京和北京印象极差,只记得心中惶恐不安占多数,哪里觉得好。
如今他虽然偏居一隅,但大权在握,粗犷而偏小的皇宫,却住起来极为舒服。
“陛下,到了。”
顺治抬眼一瞧,硕大的慈宁宫三个字印入眼帘。
宫女和宦官们出殿相迎。
“母后在干嘛?”
顺治轻声道。
“回禀陛下,太后在礼佛呢!”宦官忙道。
顺治微微颔首,步伐放慢了些,踏入了慈宁宫。
多尔衮在吉林病逝,自己迁居奉京,母亲就居在慈宁宫,帮助他掌控后宫。
多年来的水磨,顺治对于母亲服侍多尔衮的气恨也渐渐消散,如今的母子情渐渐浓厚起来。
他拐了个弯,来到了后方一个小佛堂。
他的母亲,昭圣皇太后正跪在一个菩萨佛像前,一手握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闭目念叨着,极为诚恳。
顺治见之,也不由得找了个蒲团,跪在一旁。
良久,太后才睁开眼,放下了佛珠和木鱼,她看着日渐俊康的儿子,开口道:“大汗怎么来了?”
即使儿子成了皇帝,但是她却习惯称之为大汗,也算是她的一种特例。
“母后。”顺治注视着面前这慈善的面容,轻声道:“明人要来了。”
“他们发了十万大军,从漠北而来,还有一部分在科尔沁,两路进发。”
“奉京城也不安全了。”
太后闻言,斜眼一瞥:“皇帝怕了?”
“谁不怕?”顺治苦笑道:“明军西出,卫拉特蒙古被迫降,东边的科尔沁也是被打的分化为二,想来也支持不了多久。”
“咱们八旗,失败了那么多次,虽然如今有的后勤的优势,但结果犹未可知。”
“非儿子胆怯,实在是难为。”
这时候,大玉儿才突然发觉,这个一直以强硬示人,智珠在握的儿子,此时却是满脸的软弱,与普通的百姓没什么两样。
这时候,她才觉察到,自己的儿子才不过二十八岁而已,但却是如此的成熟。
一时间,她心疼不已。
但是她又真切的明白,自己所能做的并不多。
“福临,需要我作什么?”
“母后,你带着福全几个,去湖西吧!”
顺治收敛起心情,认真道:“如今冰面化开,正好可以乘船去往湖西,在那里我已经建了一座小城,足够安置你们了。”
登基二十二年,亲政十四年,顺治成婚生子,陆陆续续诞下了不少的子嗣。
如今存活下来的有六子四女,也不算少了。
面对战争的威胁,甚至第一时间就想将自己的母后以及后宫送到更安全的湖西,那里远离战场。
“湖西?”
“这是范先生劝我留的后路。”
顺治叹道:“他说,绍武野心极大,西域这样的不毛之地都要拿下,是不可能放弃奉京府的。”
“所以在贝加尔湖以西的地界修建城堡,以为后路。”
“出来您以外,文武百官们的家眷都会被送到那里,以免后顾之忧。”
说着,顺治沉声道:“到了那里,我
会苏克萨哈主持军政,但您却要监督他。”
“嗯。”大玉儿疼爱地伸出手,抚摸着儿子的脸颊,只觉得越发的削瘦了:
“你要照顾好自己。”
“作为大汗,你不需要亲自上阵,一旦战事,就来湖西与我们会合,汉人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有你这个大汗,大清就不会灭亡。”
顺治浅浅一笑,旋即站起身,行了一礼后才离开。
大玉儿望着其背影出神。
这种揪心的感觉,她再次感觉到了。
兵马匆匆,行人匆匆,街头巷尾的商铺,也知晓了情况不对,很识趣的关上了大门,不再营业。
而在一座明显带有粗犷的俄罗斯风情的商铺中,几个红发碧眼的罗刹人,正打开窗户的缝隙,看着街道上匆忙景象,一时间陷入到了无言中。
为首一人衣衫华美,脸上几分市侩,胡须浓厚,他小口喝着茶叶,见到二人偷窥不停,这才道:
“看什么,战争都快来了。”
“是啊,战争来了。”
俩人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被敲。
“咯吱——”三人面面相觑,一个小个子前去开门。
“你们还有多少的火药。”
“一个冬天都没有人过来,只有一百斤了。”
商人无奈道。
“好,我全要了。”
来人身披铠甲,面色凝重。
身后的几个亲兵抬来一箱子的金银,然后就去把那些火药运走。
商人露出笑容,然后关上了门。
“看来这群鞑靼人要危险咯。”
另外俩人也笑了起来。
“不过,咱们要保护好自己。”
商人神色一敛,警告起来。
不一会儿,他就骑着马,走出了城门。
虽然奉京处于紧急状态,但日常的控制并不严,进出还是比较随意的,毕竟明军还有远在十万八千里呢,可不能自乱阵脚。
似乎是罗刹人见多了,路过的行人一个个熟视无睹,商人故作随意地来到一处溪流边。
他脱下衣裳,放在一块石头上,然后借机塞了一张纸团入了石头下的缝隙。
整个人入得溪流,痛快地洗起澡了,显得逍遥又自在。
差不多十来分钟后,他才穿起衣服,随意地回城。
过了两小时,一个骑马的汉子将马牵到溪流边喝水,自己坐在石头旁边,掏出了纸团。
这个纸团则又迅速地通过一道又一道的草原,抵达了库伦。
“这是北海来的情报?”
陈东惊诧道。
“没错。”
曾英点头道:“历经千辛万苦,昼夜不停的转送而来。”
他笑道:“满清如落日黄昏,虽然不少人顽抗到底,但还是有识时务的,不舍得性命和家族。”
陈东摊开纸团,上面写的不多,只有一些奉京府的消息,但却有至关重要。
清军点起兵马近二十万,其中有近十五万奔赴他这只大军而来。
其中,有火枪兵五千,多是火绳枪,但火药不足万斤。
“看来其是发现了。”
陈东轻笑道:“不过也好,咱们也省得跑太多路。”
“还有多久抵达北海?”
“禀将军,还有近五百里路程,前锋只有两百里路程,两天可至。”
“让其尽快,马歇人不歇。”
陈东沉声吩咐道:“尽快抵达北海,建造营地,咱们要守株待兔,静候建奴。”
十万大军,连绵数百里,这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都是骑兵,支援的也很快,倒是不虞被人拦腰截断。
在三月十五,明军前锋抵达北海,安营扎寨。
旋即两天不到,他们就发觉了清军的身影。
再过了三天左右,明军主力抵达了这座营地,就地休整。
源源不断的粮食,也在此囤积。
清军的主力也抵达了,一样扎营。
一座座蒙古包就地而起,几乎笼盖了草原。
可是,令陈东惊奇的是,这股清军竟然只守着营地,并没有出击的打算。
饱经战阵的他立马有了警惕。
第一时间,他派遣骑兵保护粮道。
随后,他又派人屡次挑衅,想要进行决战。
但是清军却不动如山。
“看来这是想要跟我比耗粮啊!”
陈东沉吟着。
明军的粮道从库伦运到北海,差不多有两千里,两百万石粮抵达此地只能剩下个三五十万石。
只够大军食用两个月左右。
相较而言,清军的粮道只有几百里,损耗极低,短时间内足以支撑大军。
这时候,曾英正好运粮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