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联合陈、随、许三国,发兵讨伐蔡国,报复其背楚事吴。联军来势汹汹,蔡国岂是对手?蔡侯只得早早把男女奴隶捆绑起来作为礼物,以示投降。楚国接受了蔡国的求和,但是提出一个条件:要求蔡国迁到长江以北、汝水之南,以便楚国占有其田地,扩大疆土。
强敌在前,战事不利,蔡侯只得低下头,承诺会遵照楚国的命令。
楚国的目的已达,遂率师返国。
楚国前脚刚走,蔡国又故伎重施,重新投靠风头正健的吴国。这一次他们学乖了,请求迁到吴国,以求庇护。
另一边,陈国前脚刚随楚军伐蔡归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吴国又找上门来。
“柏举之战”时,吴国攻破郢都后,吴王召见陈国国君怀公,想逼迫陈国屈从。强大霸道的楚国,都城竟被攻破,楚王又仓惶逃亡,怀公被吴国的战锋震慑,想去面见吴王。
陈国大夫逢滑劝谏怀公,不要应命。
逢滑认为,虽然楚国战败,元气却未大伤。楚国遇到挫败,其它国家也遇到过,并非从此一蹶不振,国破人亡。吴国虽然取得胜利,却因连年征战,尸骨遍野,民怨沸腾。没有福德,虽有一时之利,长久看定是难以持续。
再者,陈国与楚国结盟多年,若是轻易背弃,待楚国复苏,一定会被清算。
经过权衡比较,陈怀公决定不改换门庭,继续做楚国的盟友。于是找了个理由,说是身有疾病,不便出行,搪塞吴王。
四年后,吴王又想起此事,又召见陈怀公。怀公畏惧,不敢不从,只得前往吴国。一见面,吴王二话不说,把怀公强行扣押。最终,怀公客死吴国。
此时,吴王已由阖闾变为夫差,陈国国君也由怀公变成湣公。相同的是,吴国对楚国盟友的野心一如既往。
陈、蔡两国是楚国北面的门户,也是北上的屏障,作为战略要地,楚国一直很重视。两国也因地理位置与楚国相邻,努力跟楚国保持紧密关系以求自保。
吴国想在淮河流域称霸,陈、蔡两国是志在必得。如今,蔡国对吴国已是死心塌地,不惜冒着被楚国清算的风险也要投向吴国,可见其惧吴之深。
陈国因为不服从吴国已经牺牲了一位国君,仍未屈服。此时的吴国,刚对越国逞威,想乘胜追击旧事重提。
吴王夫差跟他的父亲不同,他没有先礼后兵,而是简单粗暴,直接出兵伐陈。
吴国一出,陈国震恐。不只陈国,连南方霸主楚国也是朝野震动。要知道,陈国只是诸侯小国,国小力弱,根本用不着兴师动众。吴国对陈用兵,有杀鸡用牛刀的嫌疑,足见吴国暴虐成性。
陈、蔡两国的遭遇,仿佛晋楚争霸时的郑国。
身处周王室衰微各诸侯争相称霸的春秋时期,小诸侯国的命运如同茫茫大海上漂泊的一叶扁舟。一阵潮汐、一次风浪就会船毁人亡。甲国跟乙国争执不休兵戈相向,处在他们火力范围的国家就要选边站,被迫参与进来。或甲或乙,没有第三个答案可选。
春秋三百年的历史,晋楚争霸绵延八十多年,超过四分之一。可想而知郑国的处境,说是水深火热备受煎熬绝不为过。如果可以选择,相信郑国一定会搬迁到他处,避开战火。
正如此时的陈、蔡两国,本来跟楚国相安无事,按时交保护费就能平平安安,苟且偷生。谁想半路杀出个异军突起的吴国,三万兵力就敢长驱直入楚地,并且还一举攻破郢都,让楚国颜面扫地。
在历史的长河中,个人也好,民族也罢,国家也是,似乎总有未知的力量左右我们的命运。正如在大海里遨游,除了自身泳技过硬、心理素质强大,潮汐规律也要有所了解,留意观察。如果不看时间出游,一次枯潮就会把人推离岸边,很可能会让自己置身险境。
即便如此,仍有难以预料的危险潜藏其间。比如天气预报,就算有高科技设备监测和先进的预测手段,晴雨仍难测,何况是深沉无边的大海。
郑国受完苦,轮到陈、蔡,不知下一个会是谁?受害者总是在小国之间轮换,大国则是风水轮流转,你方唱罢我登场,轮流当话事人。最多时运已过,做回普通国家,仍能全身而退,无人敢近身。
说到大国,齐景公晚年的事业发展可说是多姿多彩。如果用一杯酒来形容,属于后劲十足,回味辛辣。虽然他一直致力于光复齐桓公时代的霸主风光,听起来让人难以置信,毕竟自齐桓公后,齐国在整个春秋时期并没有太多出彩的地方。
谁能想到,历史就是要给齐国机遇。晋楚弭兵,中原已无霸主。小国急需寻找靠山,恰好晋国作死又内讧,已经拉好帮结好派的盟主,正好通过联合发兵彰显号召力。
晋国两大家族的余孽仍在兴风作浪。除了士氏、中行氏,士氏的外甥——邯郸赵氏的宗主赵稷也来凑热闹。
距离两大家族被驱离已有两年,这两年里,邯郸氏一直保持沉默。赵鞅没有再对邯郸氏发布任何命令,因为前次的教训,他跟邯郸氏保持距离相安无事。
然而
,现在情况有些不同了。
两大家族离开晋国后,并未安分守己,反而是纠结故旧知音频频给晋国制造混乱。他们的行为已经威胁到晋国的国家安全,给晋国公室造成了巨大的困扰。
身为平乱主帅,赵鞅责无旁贷。尤其是与晋国接壤的卫国,背靠齐国,连连向晋国发难。作为晋国近卫的战略要地,邯郸的地位凸显,赵稷被征召随同赵鞅出兵。
命令是由晋定公授权智跞发布,赵鞅只得依令而行,等待邯郸氏的人马会合。
一纸命令,逼得骑墙的邯郸氏必须做出抉择。
事情因邯郸氏而起,两大家族的首脑又都流亡在外,邯郸氏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作为政府军,参与平乱;要么作为叛军,支援两大家族。
显然,他们不可能成为平乱的一员,如果这样,他们将会被自己唾弃。
追根溯源,邯郸氏不服从赵鞅的命令,乃是缘于自身与齐卫关系的长远考虑。五百奴隶的归属,决定邯郸与卫国是亲是仇。相应的,今日邯郸的态度也一样。
如果邯郸选择站在齐卫的对立面,下一次,两大家族的伙伴再次来袭,邯郸将首当其冲。
再者,从感情上来说,中行寅是因为外甥赵午被杀出的头。虽然与国君对抗并非邯郸氏唆使,但是,赵午是整个事件的核心人物,赵午被杀是导*火*索。中行寅是赵午的舅舅,现任邯郸宗主赵稷则要称中行寅一声舅老爷。
邯郸氏欠中行氏的人情,只能拿命来还。
最终,邯郸氏选择以整个家族的性命做赌注,据邯郸以叛。邯郸氏的背叛,相当于向外界表明,他要与两大家族及盟友站在同一阵线,对抗晋国。
消息传开,齐卫是闻弦歌知雅意,立马出兵支援,在晋国边境制造了一连串的麻烦。他们合力包围五鹿,侵扰晋国。
金秋时节,齐、卫又在乾侯会面,商讨救援士氏的对策。
乾侯属于晋邑,当年鲁昭公跟季氏决裂被逼出走,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乾侯,最后也死在此地。
为何会在此地会面?又为何是救士氏?《左传》里没有查到相关资料,只能理解为,士氏的采邑离此地不远,为了防止晋国出兵报复年初的五鹿之围,齐、卫未雨绸缪,提前准备。
为了给晋国制造更多麻烦,齐景公不仅动用中原的盟友,还把晋国的敌对国鲜虞也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