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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彻底决裂(2)

暴风雨终究还是来了,比预期的来得晚,却异常猛烈。

智跞派人给赵鞅送来一封信,信上注明赵鞅亲启。赵鞅把信放在案头,迟迟不敢打开。他用手掂了掂,薄薄一张,显然内容不多。左思右想,很是疑惑,为何不当面讲清却用如此隐晦的方式来表达?

不巧智跞又没进官署,想找他问个明白却扑了个空。赵鞅想了想,先把信搁置,处理政事要紧。

一早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通报士氏、中行氏在采邑的人马活动的、观察齐国及其盟国动向的、监视邯郸氏防卫的,各路人马轮番觐见赵鞅。还有因为其它事项前来请命的、传递情报的、咨询对策的,候在门外,等着接见。

两大家族出走的后遗症正缓缓拉开帷幕,依次展露它的真面目。根据搜集到的情报,预料之中的各方已在联络准备,看样子不出三月,必有一战。

赵鞅摸摸微胀的太阳穴,闭上眼睛休息了好一会儿。侍卫通知赵鞅,已到午膳时间。赵鞅瞄了一眼躺在角落的信,想了想,还是等填饱肚子疲劳缓解过后再打开吧。

这顿饭吃得非常缓慢,连躲在门后等待收拾餐具的小厮都纳闷起来。平日里将军用饭很快,喜欢吃的也就那几样,大多是狼吞虎咽过后马上就命人收拾干净,然后继续埋头竹简文书。

仿佛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缩在门角已经困得睡着流着口水的小厮被人轻轻踢了一脚,抬头一看,是侍卫命他进去清理。小厮马上小跑上前,熟练的把剩余饭菜端走。好奇心驱使他偷偷瞅了一眼将军,发现他失魂落魄,目光呆滞。

人都走了,赵鞅需要小憩片刻,养精蓄锐,对付下午的政事。他卧在榻上,面朝里,缓缓阖上眼。

一条大河横亘南北,两岸植物茂盛,蓊蓊郁郁,一派生机。他跟智跞一路跃马扬鞭,你追我赶,两人都大汗淋漓。河曲处水流缓慢,他下马走近。马儿也气喘吁吁,汗水在阳光照耀下晶莹剔透,顺着马肚子流下,汇入河水。一看到水,它两眼放光,猛的低下头,汲取水的甘甜,舒服得真叫唤。

智跞也学赵鞅,跳下马,牵着马儿饮水。他的马黝黑健壮,赵鞅骑的这头却通体雪白。两马并立,一个高大健硕,一个俊秀修长,与潺潺溪水一道,为大自然增添了几分活力。

黑马靠近白马,同样是饮水,黑马更急切,像个饥肠辘辘的乞丐拿到香甜的白面馒头,按捺不住心头的雀跃,风卷残云般大口咀嚼不顾形象,只求速速填饱肚子。

赵鞅侧着头朝智跞咧嘴一笑,“看看,什么人养什么马。”

“你是一尘不染的人间仙子,我是粗野鲁莽的糙汉子。”智跞调侃道。言下之意,赵鞅是个姑娘,所以骑着白马四处走,他可不一样,他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以貌取人,失之肤浅。”赵鞅冷哼一声。

“以马估主,失之偏颇。”智跞不客气的怼回去。

“汉子大人大量,小女子失言,请勿放在心上。”赵鞅忽然朝智跞作个揖,紧接着哈哈大笑。

“是你自己承认的啊,别说我强加给你的。”智跞的脸上有丝得意。

因为骑白马,赵鞅常被智跞取笑。这匹马是赵鞅的师父送他的,小马驹时就被买回来,跟着赵鞅一路长大。赵鞅奉若至宝,到哪儿都带着,骑久了还要下马,让马儿休息一会,生怕把它累坏了。

“笑就笑,反正除了你也没人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赵鞅昂着头,“大丈夫不必以马的颜色区分,只要我心中充满斗志,就是好男儿。”

赵鞅一直想拥有一匹跟自己一块成长的马匹,只是没想到是白色的。起初他也很排斥,以为跟他赵家长子的身份不匹配。师傅却说,好男儿岂是一匹马所能界定的?于是他便坦然接受。

“好好好,算你有理。”智跞看看停留在水中央的两匹马,说道:“歇息得差不多了,咱们还得赶路呢。”

“还要走?去哪儿?”赵鞅很诧异,今日出门只是玩耍,并非一定要奔赴某地。

“带你见识野战的神秘。”智跞挤眉弄眼说道。

“这已经是郊野了,还不够吗?”赵鞅环顾四周,有山有草有水。

“说你不懂还真是不懂,这里视线开阔,一眼望得到头,怎么隐蔽,如何展开战事?”智跞没好气的说道。

智跞自小听叔父堂兄谈论战事地利,耳濡目染,颇有心得。反观赵鞅,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哪会留意这些?今日吃什么,马儿跑得快不快,他喜爱的那把弓是不是还挂在墙上完好无损?又或是被对它垂涎已久的堂弟们抢走了?这些才是他的关注重点。

“哦,那你带我见识见识。”赵鞅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走——”智跞大喝一声,信步走向自己的坐骑。

赵鞅扶着白马,跨鞍上坐,马爵子一拉,靴子轻敲,紧随其后。

很快,两匹马就来到河的上游。河流湍急,撞击石头,发出巨响。拉着马匹,两人往岸边丛林深处走。

越往前走草越深林越密,如

果静止不动,几乎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一路行进,水声渐小,仍是不绝于耳。赵鞅感到手酸腿软时,智跞也停了下来。

“哎哟,腿累就罢了,光是拨草,胳膊都快脱节了。”赵鞅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小声抱怨。

“这点痛都忍不了,真是个小姑娘。”智跞忍不住又取笑起来。

“别以为我不生气就一直招惹我。”赵鞅冷冷的瞥了一眼智跞,十分不快。不知为何,今日的智跞特别尖锐,故意针对他,似乎就是想激怒他。

“好了,不过开个玩笑,不说就是了。”智跞了解赵鞅,他出言警告就表示他已在爆发边缘,识相的最好见好就收。

“好,我接受。”赵鞅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小器鬼,给他台阶下,他顺溜下来就是,何况两人是好伙伴。

“赶紧伏低身体,把人和战马都隐蔽。”智跞压低声音。

“哦。”赵鞅依言把马拉到身旁,命它趴下休息。父亲交待过,把它当作战马来训练,虽然真的上阵未必用得上。所以,别以为它是秀气的白马王子,其实是训练有素的良马。

两人两马都静静卧在草丛中,大气不敢喘一下。好一会儿,赵鞅低声问道:“这是要埋伏等敌人到来呢,还是准备撤退?”

“都可以。”智跞侃侃而谈道:“如果敌众我寡,想出奇制胜,惟有占据有利地形。在敌人行进过程中突然发动袭击,把对方阵形打乱,士气打掉。如果能俘虏敌兵,得知对方的部署,那是最好不过。”

“如果是撤退,好像不太方便啊。”赵鞅环顾四周,“离了这片密林,地势平坦开阔,距离山河都有一大段路,一跑出去不就被发现了?”

“行军打仗,要处处留意敌情,灵活变化。”智跞继续道:“如果对方快速通过,那就忍耐片刻,等对方走了我们再走。如果要撤退,对方却迟迟不走,实力又在我方之上,只得耐心等待。等到敌人走了,或是借夜色掩护伺机而动。”

“嗯,兄长言之有理。”赵鞅看向智跞,一脸钦佩。

“嗯,这些都是我伯父教我的。”智跞的语气满是自豪。

“我还有一个问题——”赵鞅轻轻抚摩马的鬃毛,问道:“凡事有利有弊,此地既能攻又能守,难道没有不利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