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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料事如神(1)

“魏将军卒在正卿的职任上,为何去其柏椁?”赵鞅大声质问士鞅,十分不满。

“以盟主身份主持诸侯会盟,召集各国为天子筑城,事成之后却不复命,私自去打猎,中途病故。天意要弃之,本将军不过是顺天命罢了。”面对赵鞅的气急败坏,士鞅十分淡定。

“天意弃之是要了他的性命,却没有暗示要降低他的丧礼规格。”赵鞅盯着士鞅的眼睛,怒气腾腾。

“赵将军是贵人多忘事还是怎么了?”士鞅挑眉问道:“君主已明令,魏将军丧礼降为士礼。魏将军主持诸侯盟会是代行君命,不复君命便去游猎,显然有违人臣职责,难道不该处罚?”

“违背君命者、背弃君意事比比皆是,为何只有魏将军受罚?”说着,赵鞅发出一声冷笑。

“看来赵将军对君主不满由来已久,要不要本将军替你向君主转达你的怨念?”说完,士鞅也抱之以冷笑。

“在下职微言轻,不敢劳烦元帅。”赵鞅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表面只能冷若冰霜的应对。

“赵将军不妨直接面见君主,否则本将军会过意不去。魏将军泉下有知,说不定会误以为是我故意羞辱,坏了我与他的生前情谊。”

士鞅心头早已掠过无数头草泥马,无奈老成持重的人设立了多年,只得含泪履行。期间无数次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破防,总算忍住。

“多谢元帅提醒。”说完,赵鞅拱手向士鞅告辞,转身离去。

回到家的赵鞅,怒气难平,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恨不得在地上踩出个洞。

“宗主,智将军求见。”仆从匆匆来报。

“他来干什么?”赵鞅十分诧异。想了想,正是满腹情绪无处排解,来个人说说话总是好的,于是说道:“请他进来。”

“看来在下来的不是时候啊。”很快,智跞就出现在眼前,笑容满脸,语气轻快。

“不,正是时候。”伸手不打笑面人,何况大家还是同僚兼朋友,赵鞅马上放下板起的面孔,换上淡淡的笑。

“有何困扰烦忧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智跞拉过赵鞅的胳膊,拖着他往外走,“兄长带你去个幽静的去处,美人美酒定会让你开怀忘返。”

赵鞅不太乐意,他站稳脚跟,说道:“要饮酒,府上就有,何必舍近求远?”

“我知道你有陈年佳酿,不缺好酒,可是天天喝岂不无趣?”智跞态度坚决,“出去只为散心消愁,至于酒,不过是图个新鲜。有了美人相伴,赏心悦目,岂不快哉?”

拗不过智跞,赵鞅半推半就跟着他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疾驰,穿过闹市,从平坦到颠簸,最后停了下来。

掀开帘子,赵鞅左看右望,智跞已经下车,大声叫道:“下来吧,别像个羞答答的大姑娘似的。”

一下马车,极目远眺,树木葱茏,青峰环绕,俨然已是郊野。视线调转,眼前伫立着一座结构精巧的高楼,抬眼一看,飞檐翘角,顶楼有三三两两的宾客散落在座,似乎都乐在其中。倾耳一听,有弦乐丝竹之声传来,隐约朦胧,似有却无,令人难以捉摸,心绪不由为之牵引。

赵鞅站在原地,昂着下巴,努力寻找声音的来源。

“进去吧。”智跞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想来许多人来到此地多是赵鞅这样的反应。

掌柜在前,二人一前一后,走入一间厢房。房内整洁干净,布置优雅。

刚一落座,一名女侍便捧着一个盘,端着一壶酒和两个白瓷杯进来。紧接着,两名打扮精致的伶人来到跟前。一名身材高桃,明眸翦翦,俏丽动人,怀抱一副琵琶。另外一名略微娇小,鼻梁高挺,肤白胜雪,手中擒着一支碧绿的竹笛。

得到客人应允后,伶人落座,女侍退到角落。

赵鞅拿起酒杯,先是闻了闻,眉头皱了好一会儿,说道:“不香不臭,想必味道稀松平常。”说完,便把酒杯放下。

“不可单以气味断酒,否则定会错失好酒。”说着,智跞端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莫非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赵鞅一脸狐疑,迟迟不愿举杯。

“将军不妨一试,若是不好,今日的酒菜连同才艺分文不取。”跪在角落的女侍轻声说道。

“小小女子好大的口气。”赵鞅想了想,一副壮士断腕决然赴死的豪迈之气油然而生。他端起酒杯,将酒全数倒入口中。

酒滑过喉咙,缓缓下落,没有灼热的刺痛感,没有苦涩的不适,跟喝白开水似的。待到吞咽时,只觉舌根传来一股甘甜,由下至上,来到嘴边。

“不错,好酒。”赵鞅平日有喝小酒的爱好,酒的种类倒是尝过不少,只是家训所教,不敢贪杯。似今日这种,勉强可称得上是上品。又因地处荒野,期待值低,更是加分,已然是上上品。

“英雄所见略同。”智跞点点头,示意两位伶人开始表演。

伴随着悠扬的笛子和婉转的琵琶声,两人的闲谈渐次展开。

“我知道你去找了士鞅。”

智跞开门见山说道。

“那又如何?”赵鞅没好气道。

“我知道,你肯定在责怪我没有和你一道。可是你知道吗,如果我们俩一起去,就是彻底的无理取闹了。”智跞解释道。

“别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魏将军去后,士鞅是中军元帅,你升为中军佐,你俩又一次成为将佐。无论如何,绝不能为难上官嘛。”赵鞅语气嘲讽。

赵鞅所指,乃是中行吴病逝后,士鞅升为上军将,智跞升为上军佐,两人曾搭档将近六年。

“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智跞口气无奈却没生气,“羊舌氏、祁氏被灭后,你我几乎形同陌路。这些年,世事变了许多,你我也非从前的莽撞少年。难道你能否认两家的覆灭对六卿包括你我在内是有益处的吗?”

“何益之有?”赵鞅神色一凛,说道:“不还是十个封邑?只不过从前有主如今无主罢了。”

“你可知士鞅为何要羞辱魏将军?”智跞不答反问。

赵鞅摇摇头。

“两家刚被灭,士鞅就向魏将军提议将十地分给各家,不料却被魏将军一口回绝。为此,士鞅怀恨在心。再者,不复命即行游猎,魏将军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过错。”智跞再次解释道。

“至少目前来看,这十个县邑并未归于任何一家,所以,我没有感受到什么益处。再者——”赵鞅啜了一口酒,瞟了一眼智跞,说道:“当日你对羊舌氏、祁氏落井下石与今日士鞅对魏将军的报复泄愤,怎么看都是如出一辙异曲同工。”

“在这一点上,你俩不愧是曾经的将佐,行事手法都大同小异。如今你们又是将佐,可以合谋把两家的十个县邑收入囊中,其它人怕是敢怒也不敢言。”

魏舒去世后,士鞅升为军政首席,地位最高,资历最久,其次是智跞,接下来是赵鞅、中行寅、韩不信、魏舒的儿子魏取。

如果士鞅一意孤行,中行寅又是他的忠实拥趸,其余人则不得不服从。毕竟,各人的人脉、经验、资历都不是士鞅的对手,实力太过悬殊,话语权有限。

“就算跟士鞅想法一致,我也不会与他同流合污。”智跞努力澄清和士鞅的关系,“他贪图的是一时之利,鼠目寸光,我不屑与他为伍。”

“这是你的高明之处,值得小弟敬佩。”这一次,赵鞅是由衷的。

“不必冷嘲热讽,在你心目中,我早已不是从前的我,不配成为你的朋友。扪心自问,你又何尝没有变?如果变了,因何而变?”智跞抱着就事论事的态度和赵鞅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