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莫云生背着包裹哼着小曲，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帐外。
刚出帐，便见眼前多了两堵黑墙。
竟硬生生的跟两名郎中卫撞个满怀。
“诶喲！”
看着弱不禁风的莫云生跌坐在地，咧嘴骂道：胡求麻噻的哪个鳖孙不长眼？
再看那两人面色严肃，没有丝毫迁悔之意，也没打算扶他起来的意思。
莫云生顿时怒叱：“尔等如此莽撞？可知某是何人？”
两名郎骑并未答话。
“某乃奉常君，陛下御赐的卿位。”
“我知道。”
“既然知道，还不给本君道歉？你姓甚名谁？本君要制裁你！”
莫云生初得奉常君的官职，难免想着抖一抖官威。
“郎中卫，禹舟。”
嗯？
莫云生眼中顿时绽放出狐疑之色，郎中卫，据吕芳的说法，如今始皇帝嬴政身边的卫队除了黑冰台之外，尽数被赵高掌控，也包括八百郎中戍卫。
自己人？
莫云生踉跄起身。
这时，禹舟冷冷说道：“带走。”
与他同行而来的那名卫兵当即拧上莫云生的脖颈，将其反扣着带向营外。
“尔要何为？营帐之内，竟敢劫持大秦官员？”
“休要嚷嚷，少公子殿下要见你。”
听闻此言，莫云生便不再吱声。
只是他的面色青红不定，阴晴变幻。
子婴要见我？
而且还专门派人来我的帐外拦截。
这……
想起自己刚才跟吕芳的侃侃而谈，莫云生的后脊梁便有些发麻。
很快，莫云生被禹舟二人带到了营外一处山洞之内。
仅是扫了一眼黑漆漆的洞口，莫云生便强抖着身体发出万般抵触的嚎叫。
不是殿下见我吗？
你们为何把我带到这里？
奉常君我不干了。
只要放了我，包里的金子随意拿。
我特喵现在只想跟以前那样穷游天下。
啪——
禹州抡圆了手臂，照着莫云生的脸颊赏了一个大嘴巴子。
后者脸颊快速浮肿，只觉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瘫软的跌坐在潮湿的地面，呢喃道：“秦人粗暴，无礼如斯……”
“呵呵，莫大人，多有得罪。”
禹舟拱手施礼，接着又给了莫云生一记腮炮！
同时又招呼另一名伙伴准备对莫云生用刑。
没办法！
他们也不是酷吏，更不想成为酷吏。
关键，这特喵见面先打一顿的办法，是子婴殿下亲自交代的！
至于为什么？
他们也不敢问。
毕竟子婴殿下计谋频出，思维卓越，不是他们这等粗人所能理解的。
眼看着禹舟抽出腰间的佩剑。
莫云生急道：“何为？”
“奉命挑你的脚筋，除非你把知道的全说出来。”
“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不说？”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禹舟长剑驻地，弯腰照着莫云生狂炫耳光。
“我……”
“到底让我说什么啊？”
“你们什么都不问，就让我说，我哪知道说啥？呀……别打了……”
子婴走到洞口时，刚好听到莫云生哀哀戚戚的哭喊声。
伴随着子婴一声轻咳，洞内的鞭挞场面也有所消停。
莫云生的目光尽数聚集在那道挡住洞口光线的伟岸身影之上。
直到子婴完全进入洞内，莫云生才趔趄的爬了过去，保上了子婴的大腿。
“殿下，他们欺我！”
第一句话竟然是找子婴抱怨。
子婴看着鼻青脸肿的莫云生，强忍着腹笑，故作泰然道：“是我让他们这样做的。”
“啊？”
虽然莫云生也知道，可他还是表现出诧异之色，只为顺势发问：“殿下缘何如此啊？下臣可是陛下赐封的奉常君呐。”
“我是监国的皇长孙。”
“是是是，下臣惶恐。”莫云生识趣的自赏了一记耳光。
此刻的他也感觉不到疼痛。
纯属是被揍的太多，麻木了。
“下臣不敢与殿下比肩，只是恳请殿下相告，为何要如此欺打下臣？”
子婴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右脚踩在一块岩石上，双手垫在大腿上，以慵懒的姿态看着禹舟。
禹舟打开莫云生随身携带的包裹，上千枚金币被他抖落了出来。
清脆悦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在山洞内传彻，如水银泻地一般。
“莫先生，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款爷，这些年驰骋海外，日子
过的一定很滋润吧？”
“回禀殿下，此千金是当年下臣跟徐福分道扬镳之时所得。”
“哦。”
子婴若无其事的应了一声，旋即对禹舟说道：“给他上刑。”
“别，殿下，不能再打了，臣已经不堪重负。”
“那你说说看。”
“……”
莫云生又懵了。
让我说什么？
你好歹问啊。
“怎么不说？”
子婴笑道：“那就让我猜猜看。”
“你知当今大秦皇帝追求长生，便巧借陛下遣海使之名入京以获恩宠。”
“此话怎讲？”一说这个，莫云生就不乐意了，纵然被揍的毫无脾气，却也抱拳朝着东方秉礼：“下官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所言句句无虚。”
“是吗？”子婴笑眯眯的盯着莫云生：“如果不是北海的通关文牒做证，我还就信了你的鬼话。”
莫云生的面色略有起伏，不过他仍然干巴巴的笑道：“臣愚钝，不懂殿下所言何意？”
“北海都尉那边并没有你归海的文牒记录，这你又作何解释？”
莫云生欲言又止，眼神之中怀着几分侥幸。
他在赌。
赌子婴是在诈自己。
如此短暂的时间，不可能刺探到北海之滨的情况。
车马很慢，纵然是八百里加急，也得半个多月。
自己从收到吕芳书信到官拜奉常君，前后不超过两日。
子婴何能？
正思索间，莫云生便看到子婴从袖袍之内取出一份谍报。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吗？”
“殿下，我……”
莫云生头皮发麻。
这什么情况？
他之前就觉得皇长孙子婴不好对付。
没想到竟然如此难搞。
这家伙莫不是全知全能？
“罢了，既然殿下已经知晓，下臣也就如实相告了。”
“下臣的确不是出海方士之一，只是下臣听闻陛下龙体抱恙，许是痴迷仙药导致的脉络不通，臣便斗胆请缨希望为陛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