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摇了摇头。

沈若溪看了一眼王超，突然莞尔一笑：“下面的话，我想只对你一个人说。”

“王超，你出去等我。”林风说道。

王超点了点头，没有异议，走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不愧是一级探员了。”沈若溪说，“他还挺听话的，再往上就该是罪案科科长了吧？”

“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秘？”林风说，“还非得跟我一个人说。”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沈若溪伸出了两根手指，“其一，入侵三零义体的是一名超级无敌黑客，比我这个博士还厉害得多，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控制义体不留痕。其二，压根就没有这个黑客，是他的义体产生了自我意识，不听他的控制。”

沈若溪说着，将林风带到解刨台，给林风看三零被拆下来的义体：“他身上改装了不少义体，每一个我都检查过了，并没有损坏，不是义体产生了故障。”

三零的尸体就摆在解剖台上，不过他身上的义体都拆了下来，只剩了大半个躯干，脑袋，一只胳膊，就像被分尸了似的，而那些义体摆放在解剖台旁边的桌子上。

林风随手拿起了一根胳膊：“你倾向于哪一种解释？”

沈若溪斩钉截铁：“第二种。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厉害的黑客，可以让我连一点痕迹都无法发现。所以只有第二种可能，这些义体产生了自我意识，它们不再听从主人的控制行动。”

林风的专业知识远不如沈若溪，可这个结论也未免有些太荒谬了，他指了指门外：“门外现在就站着一个仿生人，和他们接触的时间里，我甚至都无法判断他们是否有自我意识。他们就像是特别精细的机器，能模拟情绪，模拟感觉，可总觉得少点什么，越是相处久了，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沈若溪往门外看了看，“人的感知集合构成了自我意识，当你与外界产生联系。”

沈若溪抓住了林风的手：“你瞬间便形成了一个感知的集合，例如我手的触感，我手的颜色，气味，手上的汗毛，一条条细碎的皮肤纹路，甚至毛孔等等，无数的细节形成了你的感知。可你知道，我这只手是仿生手，那么你所产生的所有对我的感知，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模拟出来的？倘若你不知道我这是仿生手，你的感觉是否会发生变化？那它是真实的还是模拟的？”

这是一个极其深奥的问题。

“仿生技术发展到现在。”沈若溪抚摸着林风的手，“这种感知的集合越来越靠近人类真实的感受，如果说人类的感知集合有一万种细节，仿生义体的集合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种。现在我们能模拟脑信号，能模拟神经元信息，倘若芯片的感知集合也突破了一万种，是不是就能产生自我意识呢？”

林风还是难以理解：“我总是觉得，连外面那些仿生人都不敢说有自我意识，这单个的义体还能出现自我意识？一只仿生手可以独立思考，这想想也觉得恐怖。”

沈若溪松开了手：“所以你明白了吧，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外面的那些仿生人不过也是无数义体的组合，倘若某一天，这些仿生人不听主人的命令了，那将是一场灾难。人应该挖掘人类本身，而不是寄希望与这些仿生人身上。”

“你不也是义体改造狂热者？”

林风还没说完，沈若溪打断了他：“这不一样，我身上的义体，压根不会有芯片，是纯机械美学。义体总归只是辅助，明白吗？顶级的黑客可以入侵电脑，但他无法入侵算盘，就是这个道理。”

“一切得等查清楚才知道了。”林风说道，“目前还是一团乱麻。对了，另外两件事情有着落没有？”

沈若溪指着解剖台上的脑袋：“大头的头颅尸检也做完了，用你听懂的话说，他死于脑袋被人拽了下来，有这种力量的，不是义体改造人就是机械人。”

林风说道：“是他自身的义体把他的脑袋拽了下来，他比三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全身都进行了义体改造。”

“那就对了。”沈若溪说，“只有那两个可能，我还是倾向于第二种。”

“那个芯片呢？”林风说，“仿生手掌芯片。”

“还在研究。”沈若溪说，“这个芯片的纹络完全是相反的，就像制造芯片的机器是左撇子一样，我检测之后你猜发现什么？连他娘的代码都是相反的。我都不知道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东西，我只能说尽力吧，这芯片里肯定藏着什么信息。”

“既然是相反的，再反过来不就行了？”林风说。

沈若溪摆摆手：“没那么简单宝贝，这东西能运行起来就是一个谜，我可以这么说，这不像是无限之城造出来的芯片，它底层逻辑是完全相反的，这义体要是安装在人身上，那人非疯了不可。”

“还真是。”林风说道，“不愧是沈老师，安装了这个义体的人确实是疯了，那地下改造的义体师恐怕根本看不出来这手掌有什么区别，直接给人装上了，导致那个人患上了赛博精神病，送到死亡之塔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送到死亡之塔只有两个结果。”沈若溪说

，“一个是死了，一个是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林风问道：“死亡之塔到底是干什么的？那叫治疗？”

沈若溪耸耸肩：“我们不是一个系统里的，他们具体在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但很显然，不只是治疗精神病那么简单。”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林风说，“得了赛博精神病的，都是植入了这种奇怪的芯片的。”

“你问住我了。”沈若溪说，“这我可不知道。帮我一起把这些义体装起来，放在那个屋子里。三零身体里的义体可都是奇点公司的高级货，编号都极其特殊，这些人的身份不一般吧？”

林风帮沈若溪撑开包裹，沈若溪将义体放进包裹里。

“问你话呢？”沈若溪说，“哑巴了？”

林风清了清嗓子：“不是我不说，这玩意儿签了保密协议了，流传出去恐怕我得进死亡之塔。”

沈若溪挑眉，搂住林风的肩膀，一把将林风压到了解剖台上：“你和姐姐还有秘密？”

大头的脑袋就在林风的脑袋旁边，这让林风有一种说不出的荒诞感：“不是，这里是解剖室吧？这合适吗？”

“解剖室怎么了？”沈若溪说，“你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