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也没有想到，周全竟然抱着一命换一命的想法，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件案子的真相或许没有那么简单，周全这个人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多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能调查清楚，可现在晚了点，他看到原本如老鼠般的人群不断变大，那是他正不断坠向地面。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朝他飞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叶轻烟。

叶轻烟穿着总署专用的个人穿戴式飞行器，从林风身边飞过，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抓好了。”

林风下意识抱紧了叶轻烟的大腿，此时他离地面不过两米高的位置。

他的重量让飞行器往下坠了一段距离，林风觉得自己双脚都快贴近了地面。

“找机会。”叶轻烟喊道：“前面是楼！”

林风立马明白了叶轻烟的意思，他往旁边一看，周围尽是涌上来捡钱的人群，他一咬牙，松开双手，由于惯性，整个人甩了出去，正撞在一群人身上，如保龄球般倒了一片。而正是有多人缓冲，他在地上滚了几滚，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他连忙往叶轻烟那边看去，就见她几乎是贴着墙壁直线往上飞去，飞了十几米高才渐渐稳住了身形。

林风心有余悸，若再晚一点，以那样的速度冲到墙壁上，恐怕叶轻烟也活不下来。

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脸上一凉，血腥味扑鼻。

原先围成一圈的居民，此时如潮水般散开，透过人群腿部缝隙，林风看到了地上的周全，周全仰面摔在地上，强大的冲击力又让他弹了起来，周围的人群则趁这个间隙，连忙去捡地上的芯片。

周全再次落到地上，冲击力使得他的肚皮破开，里面的内脏甩得到处都是，血液溅了人们一身。

这些人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又去捡地上的芯片，捡那沾满了鲜血的芯片。

林风看了看周边的人，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几乎是从人群中挤进去：“让开，治安总署。”

这些人哪里管什么治安总署，他们只顾捡钱，就是亲爹来了也无法阻止他们。

林风连忙来到周全身边，他蹲下身子，看到周全还有一口气，只是成了这个样子，恐怕神仙来了都难以救活了。

周全努力地伸出手，颤颤巍巍指向天空，林风抬头去看，有什么东西缓缓飘了下来，那是一朵玫瑰花，是之前他在周全家里餐桌上看到的那朵。

玫瑰花缓缓落下，不偏不倚插在了周全破开的肚皮里。

周全死了。

林风也像是泄了一口气似的，瘫坐在地上，逐渐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沈若溪的脸，沈若溪伸出了一根手指：“这是几？”

“一。”

“现在呢？”

“三。”

沈若溪点了点头：“很好，没伤到脑子，肋骨断了几根，腿骨有两处骨裂，背上有一道伤口，没伤到骨头，都不致命。不过要我说，就不如换成合金的，今天做手术，手术后一个小时就能下床了。”

林风活动了活动，他全身疼痛，但问题不大。

一个苹果递了过来，林风扭头去看，是小王。

他还没有说话，小王说道：“是刘科长送来的，就这么一颗，让我们两个分了吃，他说他好不容易才搞到的。”

“你的胳膊。”林风有些愧疚。

“没事。”小王说，“和原先根本没什么区别，其实我早就想换义体了，就是太贵了，这下终于狠下心了，换了个最好的，就是贷了五十年，每个月都要还贷。现在你要和我掰手腕，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小王单手将苹果掰成两半：“你给总署的直播起作用了，闫俊德已经知道他漏抓了一名犯人。署长以这个名义，和议会探讨了关于‘仿生人是否能完全替代人类进行案件缉查’的事项，结果还不清楚，不过裁员的事儿暂时压了下去。”

“不过他们有个条件，就是周全这件事儿不能透露，这是仿生人参与的第一个案子，他们不想让群众知道。”小王吃着苹果，“但谁知道呢，仿生人不需要工资，我们被淘汰只是迟早问题，所以我申请调到档案局档案室了，那里不危险。”

“我对不起你。”林风说。

小王摆摆手：“我清楚，如果罪案科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类，那一定是你。裁员又裁不到你头上，这么说或许太自恋了，可我知道你这么拼命要破获这个案子，是不想我被裁了。我是稀里糊涂来到总署的，我早就说过，我一直想去档案局，那里清闲，又没有危险。这次断了根胳膊，他们算是可怜我，允许了。”

“那要去城北了。”林风说。

“欢迎你随时来看我。”小王说道，“每个人要走的路是不同的，我是在你来总署的时候帮过你，但不过是小恩小惠，没必要这么回报我。对了，闫俊德他们搜查了周全的家，发现了一些用来制作起爆器的电子元件，可依旧没有发现陈美瑶的尸体。周全也死了，陈美瑶的尸体恐怕再也找不到了。”

林风翻身下了床，试着活动了活动，还能走路。

“闫俊德他们怎么看周全的，他的动机是什么？”林风问。

“他们否定了你之前的说法，他们不认为周全还爱着陈美瑶，所以帮陈泽制作了电子起爆器。他们认为周全是为了陈美瑶取出来的那一大笔钱，那笔钱被追回来了一部分，但还有一多半被周围的群众抢走了，恐怕不好追回来了。”

“电子脑袋。”林风往前走了几步，“我一开始的确认为周全还爱着陈美瑶，这是他的主要动机。可聊到一半的时候，我发现他的动机并非如此。在得知陈美瑶取得那一大笔钱在周全这里，我也认为周全是为了钱帮助了陈泽，但现在，这两样都不对。”

“都不对？”小王说，“那是什么？”

“带我去总署，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林风说，“有别的衣服吗？我总不能穿病号服出去吧？”

“他们说你怎么也得住院一个星期，所以叶轻烟回家给你拿衣服、日用品什么了，她说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小王看向沈若溪。

“是。”沈若溪点头，“最短也得一个星期，不过换成机械的，坏了也好修，当天做手术，当天就上班。”

林风赶紧摇头：“这义体价格赶上房子首付了，我可不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