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杀了你？”沈若溪问。

“这个城市没有人能杀死我。”蒋来叹口气，他勾了勾手指，保镖走过来，掏出了一把手枪，他指着蒋来的脑袋，毫不犹豫地开枪。

沈若溪注意到保镖所用的是机械枪，可他扣动了几次扳机，子弹却没有打出来，紧接着，保镖将枪口对准天花板扣动扳机，一连开了七八枪，每一枪都带响儿，也就是说，枪械并没有故障。他又将枪指向蒋来开枪，勾动扳机不见子弹射出，当他再次移开时，枪械又恢复了正常。

如是几次，沈若溪明白了蒋来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杀不死的？”沈若溪问。

蒋来叹口气：“宇宙超对称理论，我想你应该听老A说过一些。我是逃逸到这里的无数粒子组成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是我，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准确地来说，我不属于这个正向宇宙，我来自顺着时间旋转的另一个宇宙，正向粒子杀不死我。得到粒子对撞机，我就能回去，至于你要做什么，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我知道不会有人相信，这就是智慧生物的悲哀。”蒋来坐在了一名保镖的身上，“当你说假话的时候，别人觉得你说的是真的，可当你说真话的时候，别人只当你说假话。因此我只能这样做，只能用这种方法，所谓的阳谋，就是你不论怎么考虑，都要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蒋来指了指墙壁上的大屏幕：“你杀不了我，就不能用生命威胁我，我没有子嗣朋友，你就不能用感情绑架我，沈若溪，我说了，不是你选择了历史，是历史选择了你，你只能这样做。”

“我需要一辆飞行器，不要跟着我，我会回来。”沈若溪说。

“如果你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为了杀人，我想你要快一些。”蒋来笑了笑，“我会给你一个地址，到我的私人宅邸去找我，我想最后看一看这个地方。”

总署内，叶轻烟的小队抵挡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可人总会疲惫，而仿生人不会，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叶轻烟一手握着电磁干扰器，一手举着热刀，她全身都被汗水与鲜血打湿，可站在武器库的门口，她一步都没有往后退。

在武器库中的，不仅是武器，还有那些无处可逃的居民们，他们像是罐头一样挤在里面，不断祈祷着，祈祷着厄运不会再降临在他们身上。

议会大厦内已经没有一条生命，无数仿生人如同找不到食物的老鼠，在屋子里乱转。

一个脑袋上有窟窿的仿生人此时站了起来，他看着周边的同类，利用内置通讯说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没有伤害你们。”

为什么是一个哲学词汇，仿生人只有“做什么”，从来没有“为什么”这一说。

“我是闫俊德，请听我的指示。”闫俊德的权限掌握在自己手里，他的权限要比这些仿生人高一级，“站在原地，停止行动，站在原地，停止行动。”

仿生人们收到了高权限的命令，纷纷站定在原地，保持待机状态。

闫俊德顺着楼梯往下走，他一面走，一面控制权限，所过之处，所有仿生人以及机械人都听从他的命令，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试着联系别人，但联系不到，想了想，他往奇点科技走去。

沈若溪此时找到了粒子对撞机，她想联系一下老A，却发现此时的信号时断时续，已经完全无法拨通了，他心想肯定是因为整个城市的通讯在暴动中受到了损坏，又或者是各处的电磁干扰太多了，远程通讯系统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她开上飞行器，自动驾驶功能也出现了故障，她只能手动驾驶，前往蒋来的家中。

另一面，老A刚刚从奇点科技公司时间实验室出来，看到仿生人已经失控，赶忙又钻进了另一个楼中，这是起点总公司大楼，由于仿生人不断从附近的生产线涌出，此时楼里的安保系统已经崩溃，不用验证生物信息就能进入。

老A心中焦急，沈若溪说计划能够成功，可他想不到会搞成这样一个烂摊子，不过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不是林风他早就死了两次了，就当是为了救林风，让整个无限之城陪葬吧。

他一边思索一边往深处走，他听时间实验室的组员说，这栋楼下有一个安全的防空洞，他既然联系不上沈若溪，准备先到里面去躲躲。

可或许是走错了路，老A越往深处走，就越觉得离着防空洞越远，这里灯光闪烁，似乎有强烈的电磁干扰，他每走一步都觉得很沉重，好像身上背起了一个大胖子一样，他听到嗡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就在他脚底下，前面有一处竖井，似乎通往地下。

老A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竖井处，他往下看，里面极其深邃，一眼看不到有什么东西。

他顺着竖井的楼梯往下爬，他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他觉得如果此时松手，一定会被卷进这无尽的深渊中。

终于，他来到了一处平台，此时在他身上的重量已经压着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平台上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块黑板，黑板上写满了公式，但在强大的吸引力下，已经模糊变形。

但

他还是认出了公式，这是一个数量级估计公式。

老A此时已经不得不趴在平台上，他身上的重量已经完全超过了他本身能承受的力量。

“妈的！”老A爆出了粗口，“组长你死早了，他娘的有人跟你想到一块去了。”

在引力的挤压下，老A口鼻处都流出了鲜血以及组织液来，他使劲撑着自己的身体，几乎是挪动到楼梯处去，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另一面，沈若溪已经降落，她拿着粒子对撞机走进了蒋来的私人府邸，周围保镖都被他遣散，他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

“没想到全无限之城最有权势，按理说也是最有钱的人，竟然住在这么一个八十平米的房子里，的确不会有人想到。”沈若溪说。

这是一套简装的房子，甚至可以说有些粗糙，房子里摆放着的家具，甚至都是几百年前的老款，不知道还能不能使用了。

蒋来的桌子上有一盏小灯，似乎是用电池供电。

他看着亮着的小灯：“坐吧。”

“我给你这个，你就让那些仿生人机械人停止行动。”沈若溪说。

“成交。”蒋来拿出了笔记本电脑来，“但你要先给我。”

“我给了你，但你不修改怎么办？”沈若溪说。

“你只能听我的话，或者，你使用电磁脉冲试试？”蒋来说，“调到最大功率，那样你就能覆盖全城的仿生人，让他们失效。”

“但一切用电的设备都会时效。”沈若溪说，“而无限之城，是基于电力的城市，这种级别的毁坏，恐怕会让所有科技倒退一百年。”

“你和那些议员有什么区别呢？”蒋来笑了笑，“他们当初也是这么考虑的，既然你不愿意，那么你只能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