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那边有事情，林风也没法继续在这里吃了，他和叶轻烟告别了三人，出门让侍者安排了一辆飞行器，回到了总署，直奔副署长的办公室。

进了门，两人就见老刘抱着那只小狗不断摩挲，但阴沉着脸，显然心情不好。

林风和老刘关系好，也不拘谨，坐在沙发上直接问道：“怎么了？看你闷闷不乐的。”

“这次行动怎么说呢？”老刘几乎要将小狗脑袋上的毛薅秃了，“说是成功也可以，我们总署的人都知道，议会那些人选择了第二个方案，要牺牲那些下城区的人，当时混乱，通讯都是开着的，也就是说，总署的人都知道，我们至少救下了十几万甚至更多的下城区居民。”

“这不是好事吗？”叶轻烟说道。

老刘摇头，将小狗放在自己腿上：“问题就在于这里，没有人知道。除了总署的人，还有谁知道我们默默救下了下城区那么多人？我们不能宣传，总不能说议会放弃了那些人的生命，而林风和沈若溪顶着压力救下了他们吧？”

“做了好事一定要宣传，否则和没做有什么区别呢？”老刘的哀怨几乎充盈在整个办公室里。

“做了好事宣传不出去，这已经亏麻了，下城区的人不知道，上城区的人也不会买账，虽然我们捣毁了一个地下反叛者组织，可他们不会管这些，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机械人在外面闹的满城风雨，他们看到的是治安总署如同摆设……”

老刘说道：“所以这也可以说是一次完全失败的行动，主要是谁事先也不知道，你们查案竟然能查到反叛者组织上。张望署长已经去议会开会了，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给这个行动定性，我只能说说目前的几点……”

两人坐直了身子倾听。

老刘俯身在小狗身上深吸了一口，仿佛才得到力量：“一个是化工厂的陈厂长，这个人自杀了，他首先是主谋之一，这不用解释，另一个是梦玲，只不过她只剩下了个脑子，她是主犯。剩下的，我们也抓了一些自然原或者是梦行的人，这些人都要接受群众的审判。”

“另外我们要褒奖一些人，那些保护群众牺牲的成员是一定要奖赏的，但活着的，最多算个功过相抵。”说到这里，老刘顿了顿。

林风登时明白了老刘的意思：“那就是一定要有人为这件事情背锅。”

“背锅这个词不好听。”老刘连忙打断了林风，“死了那么多人，总要有人为此负责。林风，你的罪案科首当其冲啊。”

“我辞职就是了，难道那些人还想要我的命？”林风说。

“就是要命啊！”老刘一拍桌子，“先不说你。叶轻烟，你的不少视频片段在网上流传，现在你的正面评价很高，都说你英姿飒爽。你是行动组的，总署决定你暂任行动组副主任，兼任雷霆蔷薇小队队长。至于你，林风……”

老刘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就跟着张望署长，你又一直跟着我，都是自己嫡系，你放心，肯定不能把你撸下去，更不能要了你的命，但必须推出去一个人去。”

林风心想，自己是罪案科的科长，如果不推自己，就是自己手下的人，而这个人一定曾经出现在大众视野里，能让上城区的那些人买账。

“闫俊德？”林风说，“他？”

老刘一拍手：“对了，看来你也觉得他最合适了，之前你们曾是英雄，他也露了脸，眼下只有他最合适。”

“什么叫我觉得他最合适？”林风说道，“他一个仿生人，干什么都是听命令，谁负责也不该是他负责。”

“这次行动，闫俊德的芯片一直都在另一个仿生人脑袋里，别人都不知道他出现过，也不知道他是仿生人。”老刘说道，“你自己听听吧。”

他打开了隔音窗户，热烈的骂声传了进来。

“总署必须给我们交代！”

“总署必须要为此次惨案负责！”

“我们要见署长！”

“下台，下台！”

老刘关上了窗户，声音也便听不见了。

“在你回来之前，你的职位成为了副科长，闫俊德升为了正科长，等他自裁之后，你继续是正科长。”老刘说，“上回你走运，这次行动之前，蒋先生提前打了招呼，要保护好你，说明蒋先生器重你，有这句话，等风波过了之后，你依旧平步青云。”

林风对什么平步青云不感兴趣，他听到了一个词：“自裁？仿生人怎么自裁？给自己剌几刀？”

“表面上是这样。”老刘说，“他有仿生血液，糊弄糊弄那些逼宫的人足够了，人死了总能堵上他们的嘴。”

“然后给他换个模样？”林风说。

老刘摇了摇头：“不，销毁芯片。”

林风站了起来：“既然是糊弄，那些人也不想知道什么真相，给闫俊德换一副新身体，谁又能知道？怎么还得销毁芯片？”

老刘将小狗放在地上：“古代人们养狗，一旦这只狗吃过了人肉，不论主人和它有多亲，一定要杀死它，因为它尝过了人肉，就极有可能主动攻击人并吃人肉。林风，我举这个例子你该明白。”

“

你的意思是。”林风说，“闫俊德是这条吃过人肉的狗？”

老刘从终端调出了几张照片来，这是一些血肉模糊的尸体，背景是议会大厦附近的高架道路。

“这是被炸弹波及到的无辜群众。”老刘说道，“经过数据分析，闫俊德本可以避免此次事件发生，因此无法界定是误伤，还是它一个有意为之的举动，或许它在试探，AI的学习能力，是超乎我们的想象的。”

林风摇头：“当时他控制着几乎二十架飞行器，还有十几辆重型载具，还要控制发射炸弹，在那样的情况下，就是神仙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算力再强也算不到每一个细节吧？”

老刘说道，“当然，我不清楚这些技术，这不是我说的，我只是转述他们的话。奇点公司的意思是，既然说不准它是否攻击了人类，而且又适合推出去为此件事情负责，何乐而不为呢？你知道的，仿生人的底层逻辑，是永远不能直接或者间接杀死以及伤害任何人类。”

“但他是总署型仿生人，在满足条件下，会被授权杀死人类，他之前抓捕罪犯，不也‘伤害’过罪犯吗？你不能又要让他抓犯人，又得让他不能伤害犯人分毫吧？权限是我给的。”林风反驳。“我是他的直系领导，他不听我的，听谁的？仿生人没有感情，只是按照命令行事，怎么可能主动杀人。”

“所以你知道，仿生人是没有感情的。”老刘忽然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