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院子里点亮了灯笼，灯影绰绰，让人更添惆怅，此刻的程大器已经彻底放下了心里的戒备，“爹如何当局者迷?”

小四娘想，她胖爹其实还是听劝的，不由的缓缓道来：

“爹你既然已经和娘成亲，那万事必定要以娘为重，娘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你把你的想法和娘坦诚的说了，我想娘都不用你出面，她就能去弥补表姑母。”

“就像眼下的局面，你说要是娘能亲自出面去侯府走动，表姑母一来不用面对那些流言蜚语，二来侯府自然会多看重她几分，女眷之间的事当然是女眷出面最好。”

“爹你既然和表姑母之间没什么不可说的，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往来，你去和文昌侯结交，母亲去和文昌侯夫人结交，顺带就照看了表姑母，你把照顾表姑母的事拜托给母亲，自己和表姑母划清界限，不私下暗中往来，我想娘不会闹到现在。”

“我这两日一直都在想，爹和表姑母都各有家庭，这么暗中往来其实对谁都不好。”

她的设想其实挺好，但她也清楚，这些都是哄她爹的而已，因为章月舞不会愿意接受她娘的照拂，她想要的是掌控住她爹，间接掌控程家，让程家为她所用。

针对这一点，那就是下一步的计划了。

程大器在琢磨小四娘说的话，脑袋也是乱糟糟的，小四娘叹息一声，“爹，你总把对表姑母的亏欠挂在嘴边，你知不知道这才是娘亲最大的伤害？”

程大器不知道，“我这是一次又一次的和你娘说，我和你表姑母之间什么都没有。”

小四娘摇了头，“爹，我年纪小想不到那么多，但我能换位思考，如果是有一个男子和娘亲青梅竹马，娘亲现在张口闭口的说对那男子有亏欠，你想到的是什么？”

没有感情的付出哪里来的亏欠？

“你一次又一次的提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娘亲，你不想娶她，要不是她强势你就娶了表姑母，你的亏欠就是你的放不下，是你的遗憾，这哪里是没有什么，这是太有什么了好吗？”

“你是一刀又一刀的往娘亲胸口上插好吗？”

是这样的吗？

程大器开始慢慢的回忆以前，小四娘也不催，扭头听在树枝上蹲着的华宝疯狂恭维她，‘小四你太会说了。’

‘小四说的真好。’

‘小四你一定会成功的，华宝会一直支持你的。’

‘小四，你的三哥在隔壁偷听哟，还端了凳子坐着偷听。’

小四娘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这只鸡精实在太过活泼。

良久后程大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开始说着当年的事，无非就是家里多了一个可怜的表妹，表妹人美又贴心，对他很是照顾，会给他炖汤，会帮他做衣裳，他对这表妹还是有些好感。

可能是表妹到了年纪，他娘就开始替表妹张罗婚事，从耐心询问到言语逼迫，表妹总是偷偷的流泪，他看在眼里也是怪心疼的，最后他就娶了萧合。

小四娘嘴角微抽，都偷偷流泪还能每次都被你瞧见？

“表姑母到了程家，她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程家提供的，给你熬汤煮粥用的也是程家的米，程家的柴火，衣裳也是程家的料子，程家的针线，她到京城程家还给了她一笔嫁妆，说起来爹你到底亏欠表姑母什么了？”

“你给她什么承诺了吗？会娶她之类的话？”

小四娘的问题程大器根本就答不出来，因为这些根本都来不及发生，就是他成亲后表妹的目光总让他觉得心虚，歉疚。

他到底亏欠了表妹什么呢？

事情要点到即止，穷追猛打反倒不美，挽着程大器的胳膊开始说她娘的好，说她娘是如何如何的为家里付出，“爹，现在还不晚。”

程大器疑惑，“就这样还不晚吗，你娘已经很不待见我了。”

他都没好意思说，要不是不愿意被儿女们看笑话，他可能连卧房都进不去。

“爹，不晚的，我敢肯定娘是喜欢你的，只要爹你肯在娘身上花心思，娘就会原谅你，等娘心情好了，你再提出请她帮忙照顾表姑母，对于女子我还是了解的，只要娘相信你对表姑母没旁的心思，她在你心里还有挺重要的位置，对表姑母，她自然大方。”

程大器觉得可行，母老虎是自己的妻子，对她好点也是应该的，“你给爹说说，爹要怎么才能让你娘开心？”

小四娘笑了，说了这么久总算是达成了目的，迈出了第一步。

“这件事爹你就交给我和三哥来办，你只需要配合就行了，为了爹和娘的幸福，我们愿意出力。”

一墙之隔的程有三给小四娘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阴险狡诈之人，啰啰嗦嗦一大堆后就把爹给说服了，又羡慕又可怕！

程大器听劝这件事给了小四娘极大的信心，章月舞的事不能硬着来，在他爹这个地方只能顺毛摸，只能斩断他和章月舞的联系，将他往萧合的身边拉。

二十多年的夫妻，儿女一大堆，只要双方都愿意往前走一步，说不定还能来一场中年人的恋爱。

搞定了一个就轮到另外一个了，接下来几天小四娘拉着程有三在城里到处逛，还特意去首饰铺子定制了全套的头面，极其贵重的那种，毕竟她现在手里有钱啊，摸清楚这里这里的物价后花起钱来格外的豪横。

美中不足的是购物环境不怎么样，她曾经看过一本小说叫《启禀王爷，王妃她又穷疯了》，里面对古代街道便进行了描写，街道上粪便成灰，风吹来的‘盛况’无法言说，虽然这里的街道情况还没有那么夸张，但和以前那种干净的快一尘不染的逛街的地面根本就没法比，只能说勉强下脚而已。

当她和程有三说起这个事的时候，程有三说了，“你可千万别在街上乱扔东西，逮住仗着三十，没看咱们府里每日一大早就会有人来收废弃物和泔水吗，每个月都是给了银子的，会统一送到郊外处理。”

“咱们皇上对这方面很是看重。”

小四娘满意点头，说明人家皇帝的素质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