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清晨,曙光溅落。
顾潮生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在发昏着。松软的被子遮盖住他的半张脸,雄虫迷瞪睁开眼,发觉伸久的胳膊有点僵硬酸痛,而且自己侧睡的姿势还挺奇怪的。
怎么……感觉……
自己像搂了个大活人睡觉?
顾潮生翻转过来,平躺着,眼睛虚无空忙,面上没什么表情。
宿酒的后遗症缓缓涌上来,脑海内是间断性的阵痛,戛然而止的片段只停留在诺伊斯扶他上了飞行器。
之后呢?
所以,诺伊斯呢?
再多的就无从知晓了。
顾潮生偏过脸,陌生的玻璃置物柜陈列了大大小小的勋章、奖杯以及荣誉证书,足以看得出主人的功勋非凡,一套军绿色的军服收在旁边的琉璃窗橱柜,最上方连接着具有除湿干燥性能的圆顶设备,全然不是他熟悉的环境。
咚咚两声,门打开了。
掐着生物钟上楼的诺伊斯径直走到床边,将温好的蜂蜜柠檬水放到床头柜,少将垂眸轻声问,“雄主,您要现在喝点东西么?”
“诺伊斯……”顾潮生从床上坐起,被子跟着滑落,他的脑袋还有些晕乎,“我昨晚是在你这里过夜了?”
诺伊斯呼吸一促,不可察觉地微缩指尖,“您不记得了?您昨夜在这里留了一宿。”
看诺伊斯的话,原来自己搂的是个大活虫呀。
没注意到雌虫微妙的情绪,顾潮生摁了摁眉心,想起正事来,“那昨晚我给你做精神抚慰了吗?”
他心里嘀咕着,自己大半夜醉酒跑过来,总不会是单纯地睡个觉吧?
等、等。
不会吧??
难道是不单纯地睡觉??!
顾潮生自诩正人君子,对待同性和异性向来是分寸得体有礼数,从不逾界。
哪怕是和舍友出去聚会喝酒,也都是点到为止,从来不贪杯,自然也没出现过什么酒后洋相。但昨天他内心郁结于诺伊斯的病情,一堆情绪的疯狂加持下,没等约束自己,酒先落胃了。
“您昨晚过来就是为我进行精神抚慰的,”诺伊斯顿声问,“雄主您…在紧张什么?”
顾潮生松了点气,“我没紧张。”
诺伊斯:。
诺伊斯:“好的。”
善良的诺伊斯选择没看见雄虫死命攥着被角的手。
顾潮生:“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听网上说精神暴动带来的伤害似乎没那么容易痊愈。”
诺伊斯还没开口阐述自己的感受,雄虫先当机立断,“以后每天晚上我都来给你做精神抚慰吧?”
“……可是这样子会很麻烦。”诺伊斯轻声道。
在虫族,雄虫会在凌辱雌虫过程中达到快感,这时他们才会施舍一点信息素,何况是损伤身体的精神抚慰。
“麻烦?”顾潮生仔细思考一番,“每晚跑来跑去确实有些麻烦。”
诺伊斯静静听着,一语不发。搭在军服两侧的指骨曲起,指尖越陷越深,手掌心近乎要掐破开。
他惶惶想,雄虫昨夜带着细弱的哭腔,话语中透露出的怜惜,是否真的永远只会出现在酒后的那几瞬间?
诺伊斯贵为帝国最年轻的少将,心态稳定强大,面对恐怖的异兽潮可以面无表情挥下利刃,此刻他却如此害怕自己的想法成真,哪有什么温柔乡,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缺爱的臆想罢了。
顾潮生:“要不然你以后过来跟我睡吧,这样子你也不用大半夜跑回自己的卧室休息了。”
面前的雌虫不可思议地微瞪圆眼睛,迟钝得好像还没从他的话中反应过来,看上去真的有些呆怔。
顾潮生不由得手痒,想去摸一摸对方银白色的长发。
他心想。
真的好像他养的布偶猫啊。
诺伊斯敛眉,没再吭声,心渐渐落回了原地。
顾潮生举起玻璃杯,咕噜噜喝下蜂蜜水,他担心自己酒后失态,借着杯壁的余光偷摸瞧着穿戴一丝不苟的少将。
水快喝到底了,才含含糊糊问,“那就这样定了,还有……诺伊斯,我昨晚还做了什么事情吗?”
诺伊斯不解看向他。
顾潮生一激灵,握着杯子的手收得更紧了,“就比如,比较出格的事情?”
诺伊斯垂落双睫,视线不由自主落在雄虫棕茶色的眼瞳上,他的眸色润泽,带着不易发觉的紧张,因此微微轻颤着。
雄虫的瞳色其实很好看,很容易让诺伊斯联想到冬日融融的暖阳,煮久后漂浮的茶叶,浓重的茶色有别于琥珀,更为深沉夺目。
就是这双眼,昨夜在为他落泪。
诺伊斯牵起一个笑,摇了摇头,“没有出格的事情,您昨晚为我做了精神抚慰后便睡过去了。”
顾潮生悬着的心差点死掉了:“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诺伊斯将他近乎哭了一晚的事情咽入喉咙
。
昨晚诺伊斯根本睡不着,心脏的膨胀抵压着胸口,咚咚咚作响。
在顾潮生睡着后,诺伊斯侧眸,轻轻撩起他凌散的头发,手指插入他的发间轻轻摩挲,越界地将食指摁压在对方长时间哭泣而略微浮红的眼皮下方。
雌虫的唾液具有疗伤的功效,在一些小伤上,唾液里浓郁的信息素能让雄虫迅速愈合。
他俯身亲下去,密密湿湿啄吻着,一点一点抚平顾潮生眼底的红痕。
直觉告诉诺伊斯,如果将此事说出口,雄虫会尴尬羞赧,不敢看直视他的眼睛,甚至是躲藏起来。
所以,诺伊斯伸手接过顾潮生早已喝完的玻璃杯,撇开这个话题,
“雄主,您要下去用早饭吗?依依已经做好了,您现在可以去用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