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慈爱的看着他：“莫衡那老小子给我打过电话，让我不要怪小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景炎抬起头，红着眼睛，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父亲面前委屈巴巴，“我没有真的怪他，可我又做不到还能待他如从前。”

“那孩子也是个苦命的，我都看在眼里。”

老爷子欣慰：“爸就知道，我的儿子不会不讲理。”

“炎儿，那孩子拯救了千千万万的人，没有他的研究，会死很多人，非常多，数以亿计，生灵涂炭。”

景炎一震，突然想到了什么，“您是说，那般奇景是他所为？”

老爷子点点头：“是啊，我活了七八十年，他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一个。”

“他为了研究熔岩路径，险些没赶上飞机，帝都被烈火淹没，最后一架飞机不得不提前起飞，琛儿回去救他，被不明利刃刺中要害，整件事情，他何其无辜。”

景炎胸膛剧烈起伏：“我只知道他是为了做研究才耽误了时间，这怎么可能，他一个人能做出那么影响全世界的东西？”

就连景琛，也是后来猜测到这件事是林汐所为，空间矩尺释放的能量有林汐的气息。

老爷子：“能创造奇迹的人，本身就是奇迹。”

老爷子无力的躺着，他的心脏已经衰竭，回天乏术，周长生在门外看着，只觉心酸无比。

“关于林汐的一切都要保密，莫衡也是担心我们苛责于他，才告诉了我，你们要保密，知道吗？”

景炎脑袋嗡嗡响，他木木的点头，想到那孩子委屈的模样，心里涌出深深的无力感，“好。”

周长生知道的比景炎还多一些，在他看来，林汐的存在本身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您老放心吧。”

“您多休息，我会竭尽全力救治，请您不要放弃。”

老爷子但笑不语，闭上眼睛，“我想睡一会。”

景炎陪在父亲身边，听着父亲的呼吸声，觉得只要能留下父亲，他什么都愿意做。

多想回到过去，回到那魂牵梦绕的太平盛世。

父母皆去，那自己也只剩归途。

人这一辈子，生，老，病，死，而已。

短短一生，谁都逃不过。

林汐在路上接到景炎的电话，他看着屏幕，接起来：“伯父。”

终究是欠了他们，做不到冷漠不管。

景炎：“林汐，对不起。”

林汐诧异，“您怎么了？”

景炎：“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将人的寿命吊住一日？”

“抱歉，我现在想不到还能找谁。”

创造奇迹的人，或许能有什么办法。

林汐立刻明白了什么，“景爷爷？”

景炎：“对。”

林汐：“我马上回去。”

景炎有些触动：“你不怪我吗？”

林汐让季元山调头，“都什么时候了，怪来怪去没有任何作用。”

“您是想让我吊住爷爷的最后一口气，等景将军和景萧景南赶到，是吗？”

景炎：“是。”

他沉默一瞬：“我不及你，林汐，你虽年轻，却胜过我许多。”

他明白了，林汐年纪虽小，可熟谙人心，他付出的太多，得到的太少，从小到大经历坎坷，或许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经历，所以养成了看似淡漠的性情。

是自我保护，也是睿智通达。

林汐不知发生了什么让他的态度有这样的转变，但只要稍微一想便能知晓答案，“伯父，您辛苦了。”

景炎觉得，一辈子的眼泪都在这几天流干了，他心疼景琛，心疼景萧，心疼妻子，父亲，现在再加上一个林汐，命运这只手，究竟会对谁手下留情？

林汐的话，让他紧绷的心弦断的一寸一寸，戳中心上软肋，化为一滩苦水。

季元山车开的飞快，十来分钟之后，林汐急匆匆跑上楼，见到了蹲在楼道的景炎，“伯父，爷爷怎么样？”

景炎指指里面，“正在抢救。”

林汐瘫坐在地，“伯父，您是要累死我。”

赶我走，又让我回来，我这来来回回，生死时速了都！

景炎有些歉意：“抱歉，是我的错。”

“别，您是长辈，我受不起。”

他看着手术室，“周叔叔怎么说的？”

景炎：“心脏衰竭，大限之期就在今天。”

林汐沉默几分钟，“通知景萧了？”

景炎：“刚刚和他说了，他不知道能不能来，肩负百姓安危，可能回不来。”

孰轻孰重？林汐的心开始抽疼，他心疼景萧了。

“他不会回来。”林汐说，“也回不来，南部到这里，太远了，中间隔着数万公里，而且熔岩马上就要来了，会非常危险，海陆空都没有路。”

注定遗憾。

景炎狠狠皱眉，继而释然：“也罢。”

此时周长生推门出来，看见林汐，点点头：“难为你了。”

“姐夫，我尽力了。”

景炎心里轰隆隆的，那一瞬间他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整个人如坠冰窟。

林汐：“还能撑多久？”

周长生：“随时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