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居然还敢跑,真是死性不改,去,给我抓住他!”
几个打手很快紧追而来。
几日未曾进食的身子虚弱无比,没跑出去多远,江最的胸口就开始剧烈起伏,步伐也越来越慢。
眼前开始晕眩,他步履蹒跚的倒在大街上。
几个打手将他拽起。
江最聚起所剩不多的力气,还想挣扎。
但迎接他的,只是重重两巴掌。
“妈的,臭小子,让你跑!”
在被拖回去的过程中,一声马啸刺破长空。
“闪开!都闪开!”
眼见马车失控冲来,打手们顾不得太多,一把丢开江最闪到一边。
看着高高扬起的马蹄,江最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再睁眼一看,原来那马头偏转,反倒冲向了那几个打手。
打手们被撞飞,躺在地上哀嚎。
匆匆赶来的老板大怒:“这是干什么!谁准你们当街纵马的!”
马车里的人没说话,只是慢悠悠的丢了一块令牌出来。
但江最看到了那只手,如葱削般纤细,一只翡翠镶金玉镯晃晃悠悠的挂在白皙的手腕上。
看清令牌上面的字,老板瞬间噤声,低眉顺眼捡起令牌,高举双手谦卑无比:“唐突了贵人,是我们的错,希望贵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驱车的侍从拿过了令牌揣好。
江最刚从地上爬起,又被老板拽到一边。
“狗东西,还挡着贵人的路做什么!快闪开!”
一阵风吹动了马车的布幔,透过晃动的缝隙,江最看到了她红裙的一角。
马车里的人似乎也看到了他,轻轻的咦了一声。
“是你们将他打成这样的?”嗓音清冷,不怒自威。
老板尴尬的笑了两声:“这就是个奴隶,只怕脏了贵人您的眼睛,我等会就将他拖下去打杀了!”
“原来是个人口贩子,你手下有多少奴隶?”
“不多,就十来个。”
“将他们都放了。”
“这……”
一袋银子从里面抛出来。
老板笑眯眯的捡起:“是,小人这就放了他们!”
“若是阳奉阴违,你应该知道后果。”
“小人绝对不敢!”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老板掂着钱袋子,上下看了江最一眼。
“算你小子走运,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江最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唇,蹒跚着步伐跟上了那辆马车。
一路走了许久,久到江最口干舌燥,即将昏倒之时,那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江最抬头一看,威严的大门前上有一块鎏金的牌匾。
上面写着硕大三个字——公主府。
两个侍卫出现在他身边,扣住他肩膀,将他押到马车前。
“殿下,怎么处置?”
马车上的人终于下车了。
江最被侍卫扣着,只能看到她腰间玉佩下坠着的流苏。
那只好看的手又伸到了他面前。
这次拿着的是一块银锭。
“现在你不是奴隶了,这些钱应该够你换身行头,往后好好过日子。”
“我不要。”
“那你要什么?”
“我想跟着你。”
对方笑了起来:“公主府可不是人人都能进的。”
江最沉默。
银锭被收了回去,江最听到她微微叹了口气。
“可真是执拗。”
她后面似乎还说了一些话,但江最都没听清。
耳边一阵耳鸣,体力透支的他终究没抗住,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他已经换上了侍从的常服,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
这日之后,他成了公主府的侍从。
负责记录二公主每日在府中的日常,整理成册。
三月初三,殿下心情不好,未用晚膳。
三月十五,殿下桃花树下赏月,风起,花落满身。
四月初八,殿下多吃三块桃花酥,感胃不适,已传太医。
五月二十,国师府中授课,殿下未完成课业,被责。
六月十一,殿下饮下三杯清梨酿,醉倒,睡至翌日。
九月二十一……
从明德十二年开始,他远远望着她,一笔一笔,写下了她每一天的活动。
她的喜,她的怒,风起时,雪落时,他全都远远看着。
这样的记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明德十五年的三月初八。
那一天,公主府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她穿上那身凤冠霞帔时,他也只能远远的看着。
宫里绣娘精心打造了数月的婚服确实精美绝伦。
那一抹红,比他们
初见那般还要亮上几分。
亮到让他不敢看。
*****
大梦初醒,江最睁开眼睛,阳光已经洒满房间。
他鞋都顾不得穿,开门直接往外走。
苏慕正在卫生间刷牙,瞥见他笑了笑:“起来了?”
发现他没穿鞋子,神色彷徨又慌张,苏慕疑惑:“怎么了这是?”
话音未落,忽然被他拉进怀中,紧紧抱住。
力度之大,似乎恨不得将她融进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