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淇将我带出审讯室,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环顾了四周,又看了看脚底,良久,又示意我下楼。
“车上说。”
车内?呵,好像我们有什么事都总是在车内说似的,这个熟悉的封闭环境。
比起在组内,车内的李淇总是看上去更放松自然些,会对我指指点点,一二三四说个不停,而在组内很多时候她会下意识地将自己专家这个身份自动升级为“领导”一类,一板一眼,作风优良。
这次叫我在车内聊,估计是觉得有些压力大了。
“这个许雅...果真如我想的,是被拐卖的人口,但比我想的还要糟糕...”李淇一手将车内空调打开,一手扇着白衬领子,看得我二弟有话要说...
...
即使李淇与许雅有长时间的沟通,但还是很难确定许雅初始身份的谜团,比如她究竟是哪里人——真的不是东南亚猴子吗?
但她的确没见过她父母,或者说,不在记忆内。
因为在三岁以内时,不存在记忆。换而言之,三月以后的日子,她没有见过亲人。
她记忆里初期就只认识一个人,叫“老师”。
也自打她有记忆以来,她就生活在一个房间里。房间终日处于黑夜之中,每周仅有一天时间可以出去见太阳。
“根据她的描述,”李淇说道,“我估算房间也就六十平大,有一厨一卫。”
这个叫“老师”的人,也在那自小以来便与她教育,让她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尽量完整的人罢了。
这个人,目的不在于此。
自打许雅第一次出现姨妈开始,也就是性发育开始,老师,就教会她如何做昨晚给刘新做的那点事情。
从那时起,许雅再也没读过书或者学过半点知识,几乎每天都是健身减脂,吃的也都是正经八百的糙米高蛋白等等,目的在于塑造一个完全完美的身材。
也的确,看得到的,虽然许雅五官上有些许不像国人甚至不算精致,但是身材的确牛掰。刚刚在祈福湾的时候,我就已经观察到放肆内衣下凹凸有致的胴体了。那明显是经过高专业度塑造过的好身材。
到了成年以后,许雅几乎每天都会将学到的知识实践出来。
不同的是,许雅不用手机,所有的信息传递,接送都是老师帮忙完成的。而最近换了老师。
...
“我叫白羽帮我查查祈福湾附近的监控,这必然要找到这个‘老师’。”我摩拳擦掌,誓要捉拿这个拐卖人口的人贩子。
“这是必然的,但是,她说到‘最近换了老师’的时候,引起了我的注意力。”李淇看着楼上熙熙攘攘的人头,“也许是死了。”
“你是说?”
“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她与本案的关系,所以我拿出了目前已知的所有死者的照片——她认得曾丽,韩伟明的妻子。”
“曾丽,就是那个老师?”
“是的,”李淇点头,“我让她画了画印象中新‘老师’的面貌。”
我接过李淇给来的画纸,八岁孩童般乱七八糟的涂鸦里我看到了一个圆脸的...
“这是个男人?”
“是的,利用这张画像再加上祈福湾当地警方的配合,此人两小时内就可以抓捕。”
...
对于‘老师’的抓捕工作我留给了李淇,因为此时对于我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查清楚到底是谁给刘新发的猪头快递。
在去电信局的路上,因为又好巧不巧地赶上了早高峰,所以照常点上一根烟。
如果说,已知赵珑生前和曾丽有师生关系,再加上当时校内门口保安对赵珑生前一些行为的描述,我很难不去相信赵珑会不会有和许雅相同的处境。
许雅口中的“很多同伴”,又会不会包括了一个赵珑?要知道,曾丽她老公就是干这个的。
但与许雅不同,许雅从出生便被长期囚禁,甚至已经丧失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心智水平;而赵珑生前最少相比下还有自由可言,这两者,究竟又是什么关系?
像赵珑这样的,还有多少?
像许雅这样的,又有多少?
可能也正是因为杨妲与张缘在本案中的无缝切入,我现在对于张琪的态度,也从惊讶上升到了一个新的怀疑的高度。
但也因为事件本身的愈发邪恶,我又变得更加退缩起来。
...
“莫经理,请你帮我查一下这个号码的机主。”再次来到电信局找到这个人妖若畜,看看他这回嘴里能不能像之前那样吐出点关键人物。
“黄秋玉,女,65岁。”
地址通过物流公司我已经确定到了一个具体位置,随机出发。出发前因为电话号码查找的工作实在次数过多,所以走的时候带着莫经理的权限走,以便于以后的工作。
寄件的发件位置在行越路,又是一片老街区。
...
我随即赶到行越路的十字路口,因为寄件地址就在街上,所以为了黄秋玉的地址,我得麻烦一下居委。
天空在我走进老街内的一瞬间好像昏沉了下来,楼房将我围了个密不透风一般好像要将我按倒在这里,居委的位置好像也变得不清楚了。
“ARGHHHHHHH.....!"
一声惊恐凄厉的咆哮划破了天际,打破了我原本心中查找的念头。老旧街区楼顶的一扇闭合的窗户被一黑影突破,黑影在空中翻滚着,重重地砸落在地上——倒在了迸发出的血泊之中。
“死人了!!!”一层小卖部的老头看见此状也尖声惊叫起来,引来了周围路人的围观,现场一度变得混乱起来。
我奔跑着前往那血泊,才发现这已经宣判了死刑——头着地,脑浆都他妈爆出来了。
我抬头望向那顶层破碎的窗户——一披头散发苍白的面孔也透过那碎裂的玻璃在那间隙中,用她凶恶如邪神的眼睛盯着我,让我不禁打了个机灵。
“赵...赵珑...”这才隔了一天啊...没想到...
“我们又见面了。”我看着楼上的女鬼面孔的嘴唇微颤,读出了她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