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接受不了,这根本没有逻辑。
我手指微微颤抖,扶住了香烟,缓缓将车窗摇下,不愿点燃这寂寞...
车里哥几个看着一个比一个心态好,好像今晚的确有理由庆祝一下似的...
但也的确。
他们不理解这档子事在我心目中是什么概念,也不理解我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好与他人说。
也许韦空,会是我唯一可诉说的对象,因为,他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或许他会理解我每一个选择。
但此时他并不在这里,我恍惚间好像与组里的其他原本共患难的成员构成了一道厚障壁一般,不在一个区间里。
沉思的恍惚间,忽然一路北行到了花城区。
“这里有个新莲夜市,”我将车子停靠在路边,路的那头是倾斜的灯光和热闹的人群,“我们落车吧。”
这里是新莲街最繁华的地段,盛产高热量外来食品和重味烧烤火锅,每当夜幕降临,街道就会像花一样盛开,留在归来而去的人群的记忆里。
他们可能不知道,我并不是本意开往这里的...只是恰巧罢了。
在秦牧严格的口味与眼光的挑选下,我们选择了一家叫“坤记”的摊位,还没等我喘口气,李淇已经率先“占领”了一桌。
“江信,”李淇好像注意到了我的一路无言,“心情不好吗?”
“没事,只是抽烟抽得有点喉咙痒。”我也落座。
“我们这三天里收获满当啊!”秦牧豪爽地拎来一箱啤酒,“我们先是查明了拉斐尔的真相,又是掌握了星空长岗工厂非法制造的证据,现在甚至离赵珑的身世都更近了一步,比我们刚开头那几天强多了。”
“老哥喝酒不要紧吧?”白羽示意我带伤期间不适合太豪爽。
“没事,大家放开吃!”我自然不好扫兴,而且比起刚刚的打击,这一切都突然算个屁。
“老板,给我上...”秦牧已经开始点菜。
...
2017年10月25日,真是让我同时生理心理饱受伤害的一天。
“江信,”秦牧叼着刚上来的烤鱿鱼,“昨晚和赵珑交手时,她是冲着你来的?”
“并不是,”我这里要强调一下,“她最初是往万江那个方向的,只是我...可能不凑巧,在小巷里小便的时候,被发现了。”
“于是她就打算先处理你?”李淇抿了一口刚出锅滚烫的皮蛋瘦肉粥。
“啊...我好想找不到她攻击我的具体理由,但她也不像是什么‘以江信为第一目标’的行动计划。甚至,死神是在我朝她开了一梭子子弹之后,才对我动手的。”
“我们之间的平衡关系真的很微妙,”李淇转动勺子,试图让粥降降温,“虽然你现在受着伤很让人难过,但即使是现在我也很难觉得这种平衡有什么反转...我收回昨晚的话。”
她也不是第一次变脸了。
“江信,枪法不行啊,一梭子打不中一个女人。”秦牧一口吞下海鲜,然后拿着空竹签对我指指点点。
“唉...我们还是有无穷多的难题——失窃的保险箱,郑华的下落,金沧公寓,慕容景的死亡...”
“好了好了,”秦牧打住我,“今天先只顾开心!”
说得也是,没必要为了自己的忧愁打破今晚的祥和快乐。
...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点半,夜市里依旧人声鼎沸,但我与这份热闹绝缘,一个人在角落里自顾自地倒酒,饮尽,再重复...
好像没什么头绪会让张琪这个女人指向案件的任何一端,也没什么理由再让我与她拉扯...
我决定今晚回去就立刻和她讲这件事...为了信任!
但她从来好像没有向我承诺过任何事情,我们俩之间并没有约定...也便不存在什么背叛信任一事——相反,我应该是多少背叛了我眼前这个与大伙谈笑风生一生汉子气的女人。
我来不及自责,因为目前有更大的麻烦——那就是从前晚开始,我这里就会有那么一部分的信息彻底与大伙绝缘,而原因竟然也只是我的贪婪与色欲。
这在刑侦过程中是非常可怕的,因为怕什么往往就来什么,这不,“张琪”二字忽然就出现在了大伙的视野里。
我只能祈祷,再次祈祷这一切都与案件无关——就像我祈祷那两个梦一般。
...
“老哥们,”白羽拿起手机,“有消息了,技术部对昨晚江老哥体内的材料做了一次复原,发现了除了塑料以外的成分,比如铅...最后进行复原后,好像成了这个样子...”
三人齐齐将头伸过去,发现竟然是——“这是蘑菇吗?”李淇问。
“好像是一个圆台体上带了一顶帽子...”秦牧糊着醉眼,“这是啥来着?”
我揉了揉眼睛,盯着这个“小蘑菇”,仔细想了想,好像在哪见过...但是这顶
醉熏熏的脑袋好像没有神经反射弧了一般...
“这他妈的是气枪子弹啊!”我一把拍桌,愤然起立,“昨晚这装神弄鬼的婊子就是拿这个射我的!”
“啊...”秦牧仿佛才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好像见过一样...”
“江信,昨晚你有看清死神身上是否携带武器吗?”李淇也站了起来。
“太黑了,没看清,不过我觉得最少没有带气枪,她一身轻装,就算带了枪,放哪?一直手握着?”作为枪械科差点挂了的男人,我深知这不便。
而且这也解决不了她是如何躲避我的真子弹的问题。
“这小妞看起来材料准备很不充分啊,”秦牧发言,“这个结构,说真的,哪怕是气枪弹,如果是全铅,当时按你说的那个距离,你早该没了。”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我怎么突然觉得这帮人早盼着我死了一般,“重点是,她根本没有发射装置,怎么使用这个?”
“...”
...
回来的路上我们让唯一没喝酒的白羽驾车,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驾照。
我们在警队分别,然后我孤身站在公寓楼底,仰头望那张琪的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