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最近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如此,如此这般?”林父坐在主位上,板着脸问道。
他很想问林末这才一个月不到,为何身材变化如此之大,可却不知怎么说出口。
就是青春期也没道理个子蹿这么快啊。
一旁林芸也有些不知说什么是好。
她是看着林末一天一截得长的,开始没怎么发觉,直到前几天腌制腊肉,准备找梯子挂上灶台时,林末懒得麻烦,微微踮起脚就挂好,这才发现,原本瘦瘪瘪的弟弟,不知何时起,变成一个快一米九的壮汉。
“可能是最近加入药馆后开始练武,运动得多了,吃的也多,长势喜人了些。”
林末随意搪塞道,毕竟怀璧其罪,有的事还是只有自己知道为好。
说着三口并做两口,将一海碗的饭全倒进嘴里后,又去盛饭了。
他饭量现在变得很大,光靠每日药馆厨房发的口粮根本不够,若不是平日识药课测试有时得第一,能奖励些银两,外加沈彻等人不时接济,估计早就过起吃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原以为还要费些口舌,哪料林父一愣,却是从兜里抽出一根烟枪,打燃后深吸一口,缓缓点头,
“省得了,练武是好事,这个年头不太平人命比草贱。”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到的远比林末听说的多。
也许一次山贼下山走劫,也许一次兽潮爆发,也许一次官兵私掠,一家老小齐齐上路都是寻常的。
天灾人祸,妖邪诡谲,人命如蚁,世事维艰。
“要不当家的,我们回去?”
林母在一旁吃饭,不做声,从记忆起,林父饭桌上讲事,母亲都是不插嘴的,可这次却是忽然发声。
林父搭了几下烟嘴,背过身子吐了几个烟圈,转过头沉默了会。
“出来混了十几年,却没混出个人样,就这么回去,
我不是说不回去,这个时候回去,无论对小殊,还是对阿末都有好处,只是觉得憋得慌。”
林父眉头紧皱着,像是能把蚊子都给夹死,闷声说道。
“回去?回哪去啊?”
林末也没心思吃饭,询问道。
“回你爷爷家。”林母白了一眼林父,解惑道。
说起爷爷,林末记忆还真是匮乏得可怜。
毕竟记忆里,林末很小时候便随着林父林母来到宁阳城,起居生活点点滴滴近乎都只局限于这处小小的院落。
看着林末一脸迷茫的模样,林母紧接着道,“小芸应该有印象,当时阿末你太小了,还记不清事。”
说着林芸迟疑了会,点点头。
实际她也记不得多少,记忆里,爷爷家很大,家里长辈兄弟也很多,大家都一脸笑嘻嘻的,但林父却从没笑过。
“其实爹不想回去也没事,我在许氏发展的很不错,以后自认还是能把家给撑起来,对了,商会那里的活我看也别去干了,我这边托人找些城里轻松安逸的事情,或者我攒些钱,开个杂货铺什么也不是问题。”
林末看着一脸凝重的林父,想了想,装作不在意,乐呵呵地出着主意。
“你懂什么!”林父眼角弯了弯,脸上出现些许欣慰的神色,但还是板着脸,“大人的事你少管,先把自己过好再说!”
“还有,你以为你天赋好,在许氏就能如鱼得水?你还太年轻!就是你以后真娶了个姓许的丫头,也改不了你姓林的命。”
林父烟嘴往桌上搭了搭,嘭嘭作响,惹得一旁正一本正经对付着鸭脖的林殊不由迷惑地抬起头。
“别的不说,你天赋再好,是,或许钱财这些外物不会少你的,但根本武功是绝计没有你的份的。”
林父肯定地说道。
“你现在练的是什么?”
“灵猴拳术。”
“许氏根本武功是三香摧人功,肉身境得以闻香步,寸金指,迷踪拳筑肉身才能在立命境最好衔接,像许氏嫡系子弟,修的都是这几门术。”
林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不由口干舌燥,喝了口茶,润了润喉。
“当然你练的灵猴拳术也不错,锤炼筋骨不比那三门术差,倘若再寻得迷踪拳,硬猴拳,劈挂掌,立命后也可以衔接大圣劈天功,甚至刚猛程度比三香摧人功更强,
据我所知,许氏早便对这门真功有想法,以前便收集到了灵猴拳,硬猴拳,迷踪拳,不知道近些年劈挂掌收集得怎样。”
见林末一脸迷茫,林父不由脸上浮现一抹狐疑,“许氏教武道的老师没给你们讲过这些?”
林末摇了摇头。
林父叹了口气,“天下武功多如繁星,共分六个层次,经,典,法,诀,功,术,但你知道都是何人所创吗?”
没指望林末能回答上,林父自顾自讲道,“大多是武圣,甚至人仙大能所创,部分经典更有天授之说,再由其简化分拆成法,诀,功,术等流传开来,法不传六耳,层次越高的法门自然掌握
在少数势力手里,这也是为何强者恒强的原因。
你还不愿回你爷爷家,回去了至少凭你姓林,凭你老子姓林,族里真功肯定有你一份。”
林父说到最后,没好气地看了林末一眼。
林末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方世界武道传承有些像树干图,枝丫繁杂,但根源却就那几个。
简单来说就比如像前世的考研数学,这就是门真功,但你要学习它,必须要先学会高等数学,线性代数,概率统计,少了哪一门都学不完整。
功法的等级森严这也意味着散修更难出头。
“意思是爷爷家是个大势力?那爹你为何?”林末忽然想到什么,问道。
既然都有家族真功,自然势力不可能差,为何林父会背井离乡,来宁阳过苦日子?
“我们林氏没在城里,而在永安城那边的林义乡,论硬实力比许氏或许还要强一些,但软实力不行,毕竟林氏在乡下,今年过年我带你们回去,正好也那么久没回去了。”
林父喝了口酒,淡淡道,说完也没有再谈话的兴致,开始埋头吃饭。
林末若有所思,他不是笨蛋,见林父这般模样,自然而然脑补出一系列狗血家庭剧出来。
‘总的来说事情也不算太糟糕,不然爹也不会说带一家子回去。’
林末心中微定,不再多想,大口吃起饭来。
第二天,林末便跟着沈彻去寻合适的房屋租赁。
虽说听林母不时说道,可能一家子会搬回林义村本家生活,但林末依旧习惯鸡蛋装两个篮子。
沈彻确实有几分门路,尤其是他爹帮他打过招呼后,牙行的人很会来事,没多久就找出了三四处合适的房屋。
“其实这处就不错,二进院落,一正房,两个厢房,外加个小院子可以种些菜,房屋前主人也是个练出筋骨力的武夫,正院放置了不少锻炼工具,平时你也可以练武。”
沈彻四处看了看房屋布置,没见什么疏漏之处,又叫来牙行伙计细细盘问了一会,对林末说道。
“我也觉得还行。”李元则把玩了一下正院里的各式石锁,也挺满意。
对于他来说,有一处完备,旷阔的练武场地,倒是比什么都重要。
林末点头,也觉得不错,之前也瞧过几间,大多是一进的,和现在的房屋没什么区别,还有间三进的,好是好,但他还要脸,别人帮他找房子是情分,他直接要一处那么豪华的,就是不知本分,做人没那样的。
“多少钱?”
林末问向沈彻,打定主意,不贵便将它拿下。
哪料沈彻摆了摆手,一副不在意道,“钱的事就不用再提了,至少在你没有稳定收入来源前,你在宁阳吃喝拉撒睡都由我包了,爷不差钱。”
李元则在那东瞧瞧,西看看,听到后也深以为然地点头。
沈彻他爹作为研究型药师确实很来钱,至少比他爹赚钱,毕竟他爹赚得多,花的也多,一家子生活开销后,也没多少钱。
林末听完感动是感动,但却不由有些牙疼。
这话要是换他来说,少不得给人一种义薄云天,仗义疏财老大哥感觉,可偏偏从沈彻这丫嘴里吐出来,硬生生多了股土财主包二奶的荒唐样。
确定好房子后,沈彻他爹出过一次面帮忙办手续,是个白面无须的儒雅男子,为人倒很随和,见过到林末等人后还送了他和李元则一人一瓶芝膏,便匆匆离去。
“接下来两位打算干嘛?要不去满春院听听曲,庆祝庆祝,顺便冲冲喜?”
沈彻提议道。
前些日子成年,他爹带着他去那耍了耍,好家伙,直接给他打开了个新世界。
事后默默在心中给宋明羽疯狂道歉,因为他也体会到了明羽兄的快乐,当真是让人爽之又爽,不得不叹一句年纪大确实好。
李元则有些意动,这几天练武磕的药有些多,火气有些大,今早裤头便遭了殃。
林末却是摇了摇头,“下周不是要去山里吗,我待会有些事处理,正事。”
看着林末一本正经,原本还想劝一劝的两人只好偃旗息鼓,只道,“一起同过窗,一起练过武,最后可就差你了。”
李元则倒好像猜出什么,低声道,“自己能处理吗?需不需要人帮忙?”
林末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没事,都是小事,最近我力气大,打人疼,再大的事也是小事。”
说罢便朝两人挥了挥手,朝另一方向走去。
他还约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