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刻臂立志

一支由虞人、妖怪、山蛮组成的乡勇土团，还是一支组建不过十来天的土团，啧...别说什么战斗力了，能开拔出营，不出乱子就足以让人惊叹了。

最起码岩谷县的李县令和郑徐两位家主有点，或者说非常不放心，更不放心的则是田欢并不打算留下虎踞岩谷县，而是准备响应府衙的命令，率军前往府衙听令。

这可就....不自量力了。

“值此国家危难之际，安能惜身退缩，忘了忠孝仁义四字！”

营中乡勇们刚刚发了一拨饷银，原本心情还是不差的，但却忽然得知要出征迎战流民大军，自是引起了土团乡勇们一番骚乱，田欢召集众人于临时校场训话。

台下妖兵具甲持械分立两翼，蛮兵则围拢校场四角，场中的乡勇们未持长刃，身上亦无甲，神情颇为惊慌不安，也就那些豪强子弟，有父兄言语交代，还能稳住架子，冷眼看着那位年幼的校尉能说些什么。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不知忠孝仁义，与朽木腐草何意？！”田欢虽然外貌年幼，但此刻身着青衣玄甲，头戴凤翅鎏金盔，身披龙纹大氅，双眸炯炯有神，声音洪亮铿锵，隐隐又有一番摄人心魄的雄霸之气，令下方众人不敢轻视。

但只要人多就必然会有刺头，纵使田欢身具龙君神威，却依旧心存不服，对于田欢的大道理，心中嗤之以鼻。

不过常言道，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有刺头不屑，自然也有为田欢此言所动之人，当下便侧耳倾听。

“吾虽年幼不才，生长于山野之间，却常读史书经典，时有扼腕惊叹，恨不能与古之圣贤论道，恨不能与古之忠武奋勇，恨不能挽天倾地覆，恨不能...让万千先贤见吾之英伟壮志！”

闻听田欢满是遗憾的豪言，下方众人纷纷惊讶，有不屑者，有嘲笑者，也有不以为然者，更有目露钦佩者，一时议论纷纷。

田欢待众人议论声降下后，方才开口继续说道：“吾恨古人不见吾，又恨己身年幼，虽侥幸渡劫筑基，却功名不着，使天下英雄不能见我，值此乱世将临，心中虽有怜悯生民困苦死亡之念，却也有风云汇聚，吾辈正当乘风而起之感，诸君皆堂堂男儿，赳赳武夫，遇此机会，岂无一二壮志乎！”

众人听得田欢所言，先是一阵无语和惊骇，惊骇于田欢部分放开自己收敛的气势，渡劫之后，近乎质变的威压领在场众人险些喘不过来气。

而无语则是田欢嘴上说的侥幸，但看田欢不过十三岁冲龄，便已然筑就仙基，台下不乏心存自傲的年轻武者，尤其是那些豪强子弟，各个也是少年意气，自命不凡，谁又没个自诩人间第一流的畅想。

待听完田欢那仍带有些许稚嫩的豪言后，更是血脉喷张，热气冲脑，恨不能见古之先贤，更恨古人不能见吾之英杰！

如此狂言，如此意气，再配上田欢覆压全场的气势，更令台下众人热血沸腾，别说其中少年气盛，便是那面带沧桑的中年武者，也都被点燃了些许少年之志。

当下只见众人里的恶少年最先鼓噪呼应，一名唇上还有些许绒毛的高壮少年推开人群上前喊道：“吾郑搏虎亦有此壮志，校尉乃人中龙凤，天日之姿，吾郑搏虎愿附骥尾，为校尉鹰犬爪牙。”

郑家少年一番壮言，自然引得人群中少年纷纷叫好，尤其是那些郑家和依附郑家的豪强子弟仆从，更是鼓掌喝彩，声言皆愿效从郑搏虎，为校尉鹰犬爪牙。

得意洋洋的郑家少年在众人的喝彩声中，高举双手左右招摇，眼神则寻到目标：“那徐家七郎，平日常见你夸耀武力，此番不知可敢与我一般，不过若是怕了、怯了，看在你我两家交好的份上，我便不嘲笑你了。”

与郑家少年肤白英俊，身高体壮不同，那徐家七郎各自并不算高，容貌也算不得周正，不过却同样健壮，甚至比郑家少年犹有过之，闻得郑家少年激将之言，虽然心里明白，但胸中傲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如何不敢，校尉天纵英杰，又有冲霄之志，我等自然愿与校尉同心戮力，保国安民，甘为爪牙。”

“好，是个好汉子。”

“不愧是徐家七郎。”

“我家郑五郎也是英杰少年。”

“我等亦都愿附从校尉凌云之志！”

“好！不错，男儿丈夫行于世间，安能无壮志高望，护国安邦，锄奸惩恶，光宗耀祖，威震天下，方不负来此世间一遭，诸君，若得信我，当左袒上前，与我共立此约！”看得气氛热烈，田欢更似是热血上头，摘掉鎏金战盔，脱去铠甲大氅，解下左袖，露出白皙如玉的左臂，然后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运起法力灌入，用力划破左臂，一抹鲜艳的血液顺着臂膀滴落。

见得田欢竟然这般真性情，台下众人更是鼓噪而上，纷纷左袒露臂，取出腰间随身短匕，割破臂膀，有那炼体如铁衫的武者，一时匕钝，割不开如老牛皮革般的肌肤，当下恼怒不已，干脆夺过旁边少年手中的利刃，直接在自己胳膊上划开一道长口，顿时血流不止。

那原本分立台下四周的妖兵们忽然躁动不已，幽幽的兽瞳紧紧盯着面前的人群，甚至有那妖兵忍不住张开大嘴，流涎不停，而那些武者却也不怂，当下便怒目瞪回，甚至不乏以言语挑衅者。

而更外边的山蛮武者们，则同样激动不已，虽与山外人族分割时久，但这般歃血为盟的景象，却是令山蛮武者异常熟悉，再加上他们也都听得懂话，此时看的神使刻臂立约，当下便有不顾军纪，学着田欢一般卸甲解衣，左袒割臂，以示心意。

全副武装的婉娘见此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出言阻止蛮兵们的行动，没有阻止就是默许，眼见主官默许，剩下的蛮兵也都有样学样，一时场中血腥之气弥漫，更令妖兵们躁动不已。

“如此士气，可用，如此将主，可惧，只是不知，这位青妙神使，当真要...去支援府城吗？”营寨边角观望的李县令皱紧眉头，转头看向郑子昂和徐厦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