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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霁一页一页翻得缓慢,神情专注地看着,试图在那些光怪陆离的文字里找到答案。
看了足足小半时辰,谢清霁眼睛一亮,翻书的动作一顿。
——找到了。
那画墨迹很淡,是谢清霁用术法小心翼翼拓印过来的,一点儿朱砂红不太分明。描述的话语也很简单,在前后介绍各种妖shòu魔物的长篇大论中,它只有寥寥两行,极不起眼。
但内容却足有千钧之重——
“相思泪,生于苦寒之地,百年成一,以引魂灯燃之,灵力续之,花谢魂归。”
“上古奇花,只存于大梵天。”
谢清霁指尖悬空在看不太分明的墨色花之上,盯着那点儿已不太鲜艳的红色,久久无法落下。
引魂灯。
花谢魂归。
大梵天。
或许是盯着久了,那朵花在谢清霁眼底,忽然变得鲜活起来,和那日在禁地里见着的那朵完全重合。
那种被拉扯、被牵引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谢清霁急匆匆地合上书,不知何时,他指尖已变得冰凉。
他缩回手,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一下,竟有一种错觉,觉得那朵冰花方才真的跃然纸上,化为真实,轻轻地碰了他一下。
那触感没有想象中的冰凉,而是温热的,柔软的。
眼前景象逐渐模糊,古籍、书案、笔墨纸砚……所有一切都在离他远去,他仿佛身处冰天雪地里,四周空dàngdàng的,没有生灵、没有声音,唯有他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谢清霁恍惚中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又在做什么,他下意识四下环顾,朦胧白雾之中,他看不见一个人影,更茫然了。
足下厚雪深深,他忘记了灵力,如婴孩学步,一步深一步浅,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他看见远处有一点儿橙huáng色的光芒,这颜色晕染着温暖,在一片惨白之中格外显眼,很容易引走了他所有注意。
谢清霁紧紧盯着那抹暖橙色,顾不得其他,艰难地往那儿走。可那暖橙色很顽皮,蹦来蹦去没个消停,谢清霁往左时,它便往右去,谢清霁转向右了,它又崩到了左边。
谢清霁有些生气地停下了脚步,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他忽然觉得有点儿委屈,雪花落在身上,浑身又冰又冷,他眼眶微微发了红,又用力地憋住了眼底的一点儿朦胧水雾。
好在那暖橙色很快受到了制裁,它似乎是被谁逮住了,捉得紧紧的,再不能乱跑,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了。
谢清霁抿了抿唇,又朝那边艰难走去。
这回他走着走着,还听见了一些声音,初时还很微弱,慢慢地越来越清晰,是一道低沉而轻缓的男声。
很熟悉的声音。
“——师叔,回来吧。”
谢清霁被这个称呼乍然惊醒,猛然回神,从一片惨白幻境中脱身,已是冷汗涔涔。
他一手撑在书案边,试图站稳,但摇摇欲坠了一会,他还是忍不住单膝半跪,微微低了头,咬着牙闭着眼,喉头痉挛,咽下破碎的喘息,忍着那浑身上下、仿佛被拉扯撕碎的痛感。
他闭了眼,便也没能留意到,他撑在地上的手,在某个时刻慢慢地变得透明——确切而言,是他整个人,都在慢慢变淡,变得朦胧透明。
像是水墨画被人泼了水,墨色晕染开来,不复清晰。
谢清霁缓了足足一刻钟才缓过神来,汗珠滴落在地,他也无暇顾及,筋疲力尽地扶着书案站起身来,下一刻就因为体力不支,变回了毛绒绒的小狐狸。
这种情况下,化作本体确实要好受些,不必另费灵气来维持人身。
又兼之这附近没别的人,不必担心这难得脆弱的姿态被别人笑话。
谢清霁就着狐狸身,蜷缩在桌腿边,抱着尾巴,将脸埋在蓬松的尾巴绒毛里,歇息了一会,也没有jīng力将翻乱的书籍一一整理复归原位。
他恢复了一些力气,便松了尾巴,四爪落地,慢腾腾地往书房和卧室的连接处走。
化作本体的时候,听觉要比人身更灵敏些,谢清霁离开卧室的时候,毛绒绒的耳朵尖微微一动,就听见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轻微动静——有人踩着厚雪接近。
脚步很轻,但他听见了——人已经走得很近了。
这个时候敢上主峰的人会是谁,谢清霁根本不作他想。
他脚步一顿,小爪子心虚地蜷缩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就这瞬息停顿,一缕寒风从门缝里被chuī进来——来人推开了门!
谢清霁不再迟疑,纵身跃上窗台,正要破窗而出——
尾巴被抓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师叔:?
师叔:我的尾巴 (╯●口●)╯!
明天(周三)早上九点更,2019年最后一天啦给大家拜个早年,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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