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见到他跑什么啊?”柏长夏捣腾着两条腿,累得气喘吁吁,“这样不是更显得你心虚吗?”
沈嘉念拽着她进了电梯,终于松了口气。
柏长夏一手扶腰,另一手撑着轿厢里的扶手:“真的搞不懂你。”
“不想见到他。”沈嘉念话音含糊。
傅寄忱望着电梯间的方向,脚步慢了下来,直至完全停下。
上午郑翼打电话给他汇报,说沈嘉念来了北城,跟柏长夏一起回家了。三个小时前,郑翼又给他打来电话,说沈嘉念和柏长夏在百隆商场一家品牌店挑选礼服。
半个小时前,郑翼再次致电,说沈嘉念和柏长夏在商场一楼的咖啡厅里,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天。
他按捺不住想见她的心,在最短的时间里想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召集下属来商场视察工作。
幸好百隆商场是君山名下的。
傅寄忱想象中他们见面的场景,应该是沈嘉念假装不认识他,面色无波无澜地与他擦肩而过,不会多看他一眼。
事实上,她逃了,慌慌张张地逃了。
见到他有必要那么慌张吗?
难道她害怕他又像之前那样将她抓回去关起来?
他不会了。
傅寄忱有点遗憾,他都没有好好看她一眼,她就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他拼命克制才没有冲动地追上去。如果追上去就显得刻意了,她只会逃得更远。
“忱总?”下属见老板驻足不前,低低地唤了一声。
傅寄忱回过神,抬起手腕扫了一眼表,快到晚饭时间,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段巡视过商场,估计所有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确实是这样的。
听说集团老总突然来商场视察工作,经理慌得全身冒冷汗,此前没得到一点内部消息,他以为商场里有什么违规操作,在工作群里狂轰乱炸了几十条消息,让他们各自做好检查,要是有一点违背章程的,明天别来了。
另一边,沈嘉念上楼后随便躲进一家店,没注意看是内衣店,在挂满胸衣内裤的货架前面壁,导致店员多看了她几眼:“女士,请问需要我帮您介绍吗?”
柏长夏憋笑快要憋出内伤,认识这么多年,没见过沈嘉念这样躲过谁,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沈嘉念微笑着对店员说:“暂时不需要介绍,我自己看看。”然后丢给柏长夏一个警告的眼神。
店员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默默地走开了。
柏长夏挤到沈嘉念身边,小声说:“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商场这么大,怎么可能那么巧再遇到一次。”
这可说不准,沈嘉念在一楼看到傅寄忱,他身边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士,摆明了来商场巡视,没准现在还在一楼,她们下去说不定就会撞见。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不服不行。
要不然,她怎么到北城的第一天就跟傅寄忱偶遇了。
柏长夏提出自己的建议:“你要是不想见他,我们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从那里离开应该不会碰见。”
沈嘉念眨了眨眼,她怎么没有想到?可能是太慌乱了,脑子转不动。
“你好,麻烦帮我找出这两套的尺码。”
沈嘉念在店里待了半天,不好意思空手离开,叫来店员,买了两套内衣,送给柏长夏一套。
两人乘电梯到负一层,从闷热的停车场里绕出来,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沈嘉念有种重获新生的轻松,但是下一秒,柏长夏就给她揭露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你不觉得傅寄忱出现在这里是冲着你来的吗?”
沈嘉念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想。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柏长夏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哪家老板视察工作下午六点多才来?”
沈嘉念:“就不能是他去别的商场视察完,刚好在这个时间点来了这里?”
柏长夏被她说服了。
婚礼定在10月4号,早上五点,柏长夏起床洗漱,被造型师按在梳妆台前化妆。八点十分,新郎带着人前来接亲。
伴娘只有沈嘉念一个人,没有很复杂的堵门仪式,沈嘉念前一晚跟柏长夏商量出一份考卷,让新郎现场答题,满分一百,考到九十分才给开门。
每一道题目都跟柏长夏相关,主要是想测试新郎对新娘的了解程度,侧面验证他是不是在乎这个人。
门开了一条缝,沈嘉念把试卷递出去。
二十分钟后,新郎做完整张试卷,敲了敲门,沈嘉念把门打开,手里拿着一支红笔,当众批改卷子。
虽然门是敞开的状态,新郎和伴郎们都很绅士地等在外面,没有闹哄哄地往里闯。
沈嘉念最后在卷面上写了个大大的98分,祝启森伸着脖子,没拿到满分不服气:“沈老师,请问我这两分扣在哪里了?”
“夏夏说,都做对了也要扣两分,怕你太骄傲,让你继续保持。”沈嘉念回答得一板一眼。
几个伴郎都笑了。
祝启森弯着唇角点了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沈嘉念让开一步,放他们进来:“去接夏夏吧。”
祝启森顺利见到柏长夏,单膝跪地给她穿上婚鞋。柏长夏趁机问他:“那张卷子你考了多少分?不会刚好够开门的标准吧?”
开门的标准是九十分。
祝启森仰起了头,骄傲道:“不是你说的,要给我扣两分?”
柏长夏莞尔,看来他拿了满分。
给岳父敬完茶,祝启森抱起柏长夏,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举办婚宴的酒店。
宴会厅里人头攒动,两家的亲戚众多,满满当当摆了三十几桌。
柏长夏提前跟司仪说过,不要设置煽情的环节,她想要浪漫安静一点的氛围,不想之后回顾结婚录像,看到自己哭得妆花成熊猫。
音乐声响起,柏长夏头戴白纱,挽着父亲的手走过长长的红毯。
沈嘉念在最佳观礼的位置上坐着,看得热泪盈眶,她从前幻想过,自己结婚的时候,爸爸穿着帅气的西装,脸上笑呵呵的,带着她走向她的另一半。
婚礼如柏长夏所向往的那样,浪漫又唯美,没有哭得稀里哗啦的环节,也没有无厘头的搞笑,两位主角和台下的宾客都很享受。
婚戒是沈嘉念送上去的,她眼里还有晶莹的泪花,跟柏长夏说:“要幸福。”
柏长夏抱了抱她,回她:“你也是。”
到了扔捧花的时候,柏长夏直接把手里那一束扎得很漂亮的白色玫瑰花塞给沈嘉念,冲她眨了下眼。
沈嘉念抱着捧花,别过脸去擦眼泪,又哭又笑。
即将开席,柏长夏到楼上的房间换敬酒服,沈嘉念跟了过去,给她拿了一堆吃的,免得待会儿走来走去饿得腿软。
柏长夏争分夺秒垫肚子,一口一个蛋饺,腮帮子都撑得鼓了起来:“不愧是我亲自试吃的菜品,果然美味。一会儿你可要多吃点。”蛋皮软糯有弹性,里面的肉馅儿拌了藕丁,吃起来脆脆的,口感丰富。
沈嘉念在一旁笑,手里还拿着捧花,白色玫瑰,跟她身上粉色的缎面长裙很配。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祝启森前来敲门,柏长夏还在吃东西,沈嘉念过去开门,祝启森看到她,表情有点微妙。
“夏夏马上就好了,你再等等。”沈嘉念没看出他的异样。
“那个,跟你说一声,外面来了位大人物,你……”祝启森挠了下头,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人家来贺喜,他不可能将人拒之门外,何况,他没那么大的胆子。
君山跟他所在的公司有业务往来,他在公司里只是VP,应该没那么大面子能让君山的老总赏光来参加他的婚礼。
他老婆的这位闺蜜与君山老总的事他知晓一二,人家明显是冲着这一位来的。
一边是得罪不起的大佛,一边是老婆的闺蜜,祝启森很为难。
“什么大人物?”柏长夏在房间里听到了,提着裙摆,光着脚走到门口,嘴巴里还塞着一个蛋饺。
祝启森看了眼沈嘉念的脸色,说:“君山集团的那一位。”
柏长夏噎了噎:“傅寄忱?他来干什么?”
祝启森舔了舔唇:“已经在宴会厅里了,我让人安排了主桌。”
柏长夏两眼一黑,主桌有个位子,是她特意给嘉念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