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这种人!
喝醉了酒就跑来占人便宜,不是流氓是什么?
沈嘉念现在只恨卧室的门上没有装门镜,早知道门外的人是傅寄忱,她绝对不会把门打开。
嘴巴被堵住,她说不出话,联想到上一次的事,她如法炮制,张嘴咬他,同样没留余力,很快尝到血腥味。
但这次他跟吃错了药一样,始终不肯放开她。
沈嘉念推他的胸膛,隔着一层打湿的衬衫衣料,他的体温高得吓人,仿佛刚从热水里捞出来。
他的唇滑至她的耳后、脖颈,沈嘉念终于能得到一丝喘息,恼羞成怒道:“傅……寄忱,你发病了?!滚开。”
她在他怀里拳打脚踢,他像是没感觉到,一边吻着她,一边带着她进到房里,双双倒在大床上。
沈嘉念的睡衣领子被扯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凸起的锁骨有着漂亮的弧度,下一秒,仿佛有火星子溅落在上面,烫得她瑟缩。
傅寄忱今晚很不对劲,不像是喝醉了酒,他完全没理智可言,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无动于衷,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的傀儡。
沈嘉念内心的害怕剧增,手指掐着傅寄忱的肩膀,委屈落泪:“傅寄忱!你放开我,我不想……”
泪从眼角滚下,落在傅寄忱的鬓角,他倏地愣住,埋在她肩窝里的脸抬起来,眼前一团浓雾,视线模糊,他看不清她的脸,手指摸过去,碰到了她的脸颊,再往上移一点,指尖触到一抹湿热。
她哭了。
沈嘉念哭了。
混乱又躁动的大脑思维里冒出这么一个认识,傅寄忱整个人突然冷静了。
然而,这样的冷静并没有持续多久,理智再度被吞噬,傅寄忱忍得眼角发红,下颌线紧绷,仍然控制着自己翻身从她身上下来,倒在旁边,痛苦地蜷缩起身体。
沈嘉念顾不上其他,双手紧紧地环抱住自己,她差一点就被……
身边是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偶尔夹杂一声闷哼,似乎很难受。沈嘉念抬起袖子擦掉睫毛上沾的泪水,摸索着扣好身前的扣子,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心情跌宕,久久难以平复,她一刻都不想在这房间里待下去,她想走。
沈嘉念扫了一眼床上的男人,他脸色苍白,额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嘴唇又干又红,黑发半湿,身体在轻颤,让她想到奇幻剧里刚刚幻化成人形的妖精,还没适应这具身体,所以会感到痛苦。
她刚迈出一步,睡衣下摆就被一只手拽住了,傅寄忱的嗓音哑得不成样子:“扶我……去……浴室。”
沈嘉念没听清,想走又走不了,忍耐着问:“你说什么?”
傅寄忱喉咙滚动:“浴……浴室。”
“你要去浴室?”沈嘉念这回听清了,她不解道,“你要去就去,拉着我干什么?”
“扶我。”
沈嘉念不信任他:“谁知道你还会不会那样……”她垂下眼帘,抓着她衣摆的那只修长的手缠了纱布,另一只手的手臂也绑了纱布。
傅寄忱今晚不是有应酬吗?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难不成被仇家追杀了?
沈嘉念咽了咽口水,跟他商量:“我可以扶你过去,但你跟我保证,别再那样了。”
傅寄忱鼻子里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嗯。”
沈嘉念将他从床上拽起来,扶着他慢吞吞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他知不知道自己重得像一头牛啊。沈嘉念腹诽。
还没走几步路,沈嘉念的小腿就开始打摆子,根本支撑不住他身体的重量。
傅寄忱大概意识到了这一点,抽出自己的手臂,环住她的肩膀,这样她能省点力气。
贴着她娇软的身体,就像干渴已久的人找到了甘甜的泉水,偏偏要克制着自己,不能大口地喝,只能守着、看着,到底是享受还是一种煎熬,他说不清。
沈嘉念把人送进浴室,累瘫了,转过身正准备出去,只听见“扑通”一声,猛地回过头,傅寄忱的身体顺着瓷砖墙面滑倒在地。
“喂,你没事吧。”沈嘉念折回去,推了推他的肩,“你到底怎么了?”
傅寄忱后脑抵着墙壁,仰起脖子看头顶的花洒:“打开。”
沈嘉念实在理解不了他的行为:“你要洗澡?”他眼下这种状态怎么给自己洗澡,站都站不稳。
“打开。”他仍旧是那两个字。
沈嘉念劝不了他,打开了花洒的开关,帮他调试水温,一只手探了过来,握住她的手,直接将开关拨到凉水那一侧。
傅寄忱艰难地挪过去,正对着花洒下面,凉水浇了他满身。
沈嘉念的身上也被水花溅到了,她直起身往后退,看着傅寄忱,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手臂上裹的纱布被水打湿了,渗了很多血,鲜红一片,放任他坐在这里淋一整晚的冷水,会出事吧?
沈嘉念拿不定主意,想去找程姨,但程姨这会儿肯定睡了
。
“傅寄忱,你起来。”沈嘉念关了花洒,蹲下去扶他。
他不配合,她怎么也拉不起来,脚下拖鞋打滑,她一下扑到他身上,胸前的丝质睡衣被打湿了个彻底。
沈嘉念正准备起来,被傅寄忱扣住后腰抱紧,吻又缠了上来。
“不是,你答应过我不会……”沈嘉念偏头躲开,“傅寄忱!”
傅寄忱猛地推开她,手按在受伤的地方,痛得他不自觉咬紧牙关,鲜血不断涌出,他不去看她,嗓音低哑又隐忍:“你出去!出去!”
沈嘉念再不敢靠近他,踉跄着落荒而逃,拖鞋都掉了,赤着脚跑出卫生间,靠在沙发里大口喘气。
她不明白傅寄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跟中邪了一样。
沈嘉念冷静了片刻,去衣帽间换了套睡衣,床上被傅寄忱的湿衣服弄脏了,她找出干净的四件套换上,双手交握坐在床边,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卫生间,没有一点动静传出来。
傅寄忱在里面,她今晚别想再睡得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过去了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沈嘉念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傅寄忱还没出来。
不会死了吧?
这个想法冒出来,沈嘉念大脑一个激灵,起身过去看。
傅寄忱还是她离开前那个姿势,手臂上的纱布被血染透了,看不出一点白色,只有刺目的红。
沈嘉念倒吸一口气,暗叹了句,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被他反复磋磨。她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伸手拍打他的脸:“傅寄忱,你醒醒。”
傅寄忱悠悠醒转,视线相较之前清晰了些,他看着沈嘉念的脸,有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想。
沈嘉念呼口气,醒了就好办:“你流了很多血,伤口得重新包扎,你先跟我出去。”
傅寄忱浑身上下湿得不能更湿了,脑袋偏着,脆弱无助的样子:“没劲儿。”
沈嘉念咬住了嘴唇,无计可施,只能弯腰扶他,身上的睡衣白换了,又被沾湿了。她把人扶到衣帽间,衣柜里有他的衣服,她找出一套塞给他,又给他拿了一条干毛巾:“你自己能换吗?”
傅寄忱没说话,身体虚弱地靠在放鞋的玻璃柜上。
沈嘉念叹气,闭上眼睛给他解衬衫的纽扣,从上到下,一边解一边默默念叨,就当是还从前欠下的情债。
傅寄忱眼眸低垂,视线在她脸上流连,看着看着,那股好不容易被灭下去的火又有烧起来的架势。
沈嘉念解开了衬衫全部的纽扣,把毛巾递给他:“自己擦一下,然后把衣服换了,我出去等你。”
她脚步飞快地出了衣帽间,乘电梯到楼下客厅,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剧烈。
沈嘉念记得医药箱放在电视柜里,她开了一盏灯,依次拉开电视柜下面的抽屉,找出医药箱拿到三楼。
傅寄忱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沙发里,大半个身子倚着扶手,还是很不舒服的样子,但比之前好一些,手臂上的纱布拆了,伤口完全暴露出来,像是被锋利的东西划破的,鲜红的肉翻过来,被冷水泡过,边缘红肿,很是触目惊心。
沈嘉念从没处理过这种程度的伤口,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
傅寄忱撑开眼皮瞄了她一眼,她拧着眉心,一脸纠结,他清了清喉咙,说:“随便用纱布包一下,我明天去医院。”
沈嘉念没听他的,努力定了定神,从医药箱里找出止血的药粉撒在伤口上,然后裹了几层纱布:“另一只手。”
傅寄忱摊开右手,掌心的伤是他抓玻璃碎片时割破的,没有手臂上的伤严重。沈嘉念用棉签沾上碘伏涂在伤口上,同样裹上纱布。
她看他好像没那么失控,试探着问:“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傅寄忱体内的药效散得差不多了,他能感觉到没一开始那么难受,但也仅仅是程度上有所减轻,并没有完全失效:“被人算计了,吃了不干净的药。”
沈嘉念还想问他吃了什么不干净的药会变成这样,联想到他之前的反应,突然间福至心灵,脸色变得尴尬至极。
“那你现在……”沈嘉念不知如何表达,停顿片刻,委婉道,“好了?”
“没有。”傅寄忱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手,让她感受一下他掌心的温度,还是很烫,“你要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