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建芳猝不及防,被吓得够呛,闭紧了嘴巴不敢多言。
傅启镇和傅骅贤一致看向老爷子,见他满是皱纹的脸上隐隐动怒。老四这张嘴迟早要惹出更大的祸端,明知老爷子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之中,竟然提起已经过世的老大。
不仅提了,还说傅寄忱不是老大的儿子。
还有比这个更荒唐的言论吗?
老大死了,造谣的人是想逼死魏荣华,顺便再搞垮傅寄忱?如果真是这样,手段也太低级了。
待气氛稍微缓和一些,傅建芳讪笑着替自己解释:“爸,您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我听到谣言的时候,反应比您还大,觉得那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的。”
没等老爷子开口,傅羽泠先冷哼了一声:“哥哥不是亲生的,我也不是亲生的呗,说这话的人不是蠢就是坏。”
她和傅寄忱是龙凤胎,照理来说,如果傅寄忱的身世存疑,她也逃不掉。
傅启镇哪怕对傅寄忱有所不喜,也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起疑心,中肯道:“当初大嫂怀孕的时候就找相熟的医生查过胎儿的性别,确实是龙凤胎。”
傅骅贤自从牵扯上人命官司,整个人沉默了许多,这会儿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嘀咕了句:“谁不知道大嫂是奉子成婚,说不定……”
他没说完的话是,说不定魏荣华在结婚前就跟别的男人鬼混有了孩子,恰好让傅政鋆背了锅。
“老三,你糊涂了?”傅启镇急忙出声打断,侧头看着自己的弟弟,“是不是老大的孩子,老大能不知道?”
“老大去了,谁能证明?”傅骅贤沉吟道,“我看想要堵住那些人的嘴,还得做个亲子鉴定,比较稳妥。”
老爷子闭着眼,听在座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胸膛起伏的弧度越来越大。
傅建芳:“跟谁做亲子鉴定?爸吗?”
“够了!”老爷子吼出一声,捂住胸口剧烈咳嗽。
傅寄忱放下碗筷,起身到老爷子身边,帮他抚背顺气,一边转头叫来保姆,让端来老爷子的药。
老中医给老爷子开了调养身体的中药,放在厨房的小火炉上煨着。保姆听了吩咐,倒出来一碗,用毛巾垫着端过来。
“事情真跟你姑姑说得那样,闹得很大?”傅老爷子咳声渐止,手抬起来,覆在傅寄忱的手背上。
傅寄忱:“这点小事孙儿能处理,您不用担心。”
“谣言的影响可大可小。”老爷子说话时伴随着粗重的喘气声,显得精力不足,“这种事向来是堵不如疏,越是堵住那些人的嘴,越是容易叫人猜忌,闹到最后人心涣散。”
他老人家说的傅寄忱都懂,却不肯往下讨论,他端起桌上的药碗:“您趁热把药喝了,早点去休息。医生让您静心调养,切不可忧思过重,您别操心这些事了。”
傅建芳握着筷子夹起一颗虾仁,眼角余光斜睨傅寄忱哄老爷子的样子,心底不由嗤笑,到底是年轻,遇到事情只会讨好老爷子。
喝完药的老爷子没了吃饭的胃口,被管家搀着去卧房休息。
餐厅里的气氛没了和乐融融的感觉。
傅寄忱坐回自己的位子,冷飕飕的目光直射傅建芳,对她失去了表面上的尊重:“明知道爷爷身体不好,经不起刺激,姑姑特意选在饭桌上说事,安的什么心?”
傅建芳脸色一变,撂下筷子怒视着他:“傅大,你别血口喷人!”
“有没有血口喷人,姑姑心里比谁都清楚。”
“你!”傅建芳气得脸色铁青,推开椅子站起来,“你先顾好你自己吧,想想怎么澄清谣言,别闹到真要跟老爷子做亲子鉴定的地步。”
如果到了那一步,就算证实了傅寄忱是傅家的血脉,背地里也够别人笑话的了。
“老四,你毕竟是长辈,哪里有长辈的样子,跟自己的侄儿说这种话,你真是越活越倒退了。”傅启镇在中间当起和事佬。
傅建芳忿忿道:“他就有做晚辈的样子了?上来就冲我质问。”
“你在饭桌上提这些事,气到老爷子,实在不应该,寄忱说得也没错。”傅启镇说。
傅建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这位向来争强好胜的二哥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偏帮起傅寄忱了?
一番思忖过后,傅建芳冷冷笑了声,语调阴阳:“差点忘了,大哥没了你是长子。这就充当起教育人的角色了?还是说,傅大掌了权,你眼看着没希望了,见风使舵开始投靠他?”
傅建芳说话一针见血,傅启镇当场被臊得面红耳赤,懒得跟她这泼妇争论,起身离了席。
傅羽泠撇了下嘴角,语气凉凉地道:“姑姑就爱搅得大家不欢而散。”
“你说什么?”傅建芳听到她自以为很小声的自言自语,目光转向她,脸色不是一般的差。
傅羽泠从来不怕她,肩膀一塌,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仰起头直视站着的傅建芳,摆出天真无邪的表情,说着气死人的话:“我有说错吗?姑姑哪次来老宅不是惹出一堆事?别告诉晚
辈,您是生怕家里不够热闹。”
傅建芳手指颤抖指着她,还没来得及出言教训,傅羽泠站起来,跟她正面对上:“我心脏不好,姑姑要是把我气倒下了,我这条命可就赖上姑姑了。”
傅建芳眼睁睁看着她拍拍屁股潇洒离开餐厅,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保姆端来砂锅,里面是炖好的鸡汤,谁知餐厅里没人了。
*
吃饭时闹得不愉快,傅建芳也没就此从老宅离开,跟保姆说,把她的房间收拾出来,她晚上住在这里。
保姆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是没人喝过的鸡汤:“我先给大夫人送吃的,然后就去给您收拾房间。”
傅建芳郁气难消,陡然听到“大夫人”三个字,眼珠子一转,换了副表情说:“正好没事可做,我去给大嫂送吧,顺便看看她,本来就打算吃完饭上去探望的。”
保姆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我不能去看她?”傅建芳当即不高兴了,情绪就摆在脸上。
保姆哪敢得罪这位,她在傅家做了几十年的事,最是了解这位四小姐的性格,那就是一点就炸的炮仗。
“不是这个意思。”保姆见四下没有旁人,压低声音跟傅建芳解释,“自从先生去了,大夫人的精神状态就不怎么好,有些……”
傅建芳是个急性子,见不得保姆吞吞吐吐,凑近了些追问道:“有些什么?”
“有些神神叨叨。”保姆也不想说主人家的坏话,但她讲的都是事实,“她经常对着空气喊先生的名字,说对不起什么的,我怕您见了被吓到。”
“这样啊。”傅建芳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楼上。
那一晚,傅政鋆出车祸,没喝酒也不是疲劳驾驶,按着他事事谨慎稳重的样子,不可能无故撞上建筑工地的围栏。
傅飞白那天说他父母没吵架,傅建芳是不信的。丧事办完后,她问过保姆,那天傅政鋆是气冲冲从家里出去的。
“没事,给我吧。”傅建芳朝保姆伸出双手,“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更得多关心关心大嫂了。她现在这种状况,正是需要旁人开解抚慰,自己待着反倒不是好事。”
保姆听她说得在理,把托盘交到她手上,不放心地说:“有什么情况您再叫我。”
“好。”傅建芳露出微笑。
在保姆转身离开后,傅建芳迅速敛起脸上的笑容,端着托盘上到二楼,到魏荣华的卧室外,腾出一只手敲门:“大嫂,我进来了。”
她握住门把,缓缓推开门。
房间里一盏灯也没开,窗帘紧闭,外面的光也透不进来,只余走廊上微弱的灯光照进去一缕,看不清房内全貌。
刚走进去,一股浓重的药味冲进鼻端,傅建芳抚了抚鼻子,眉头微皱。
傅建芳忿忿道:“他就有做晚辈的样子了?上来就冲我质问。”
“你在饭桌上提这些事,气到老爷子,实在不应该,寄忱说得也没错。”傅启镇说。
傅建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这位向来争强好胜的二哥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偏帮起傅寄忱了?
一番思忖过后,傅建芳冷冷笑了声,语调阴阳:“差点忘了,大哥没了你是长子。这就充当起教育人的角色了?还是说,傅大掌了权,你眼看着没希望了,见风使舵开始投靠他?”
傅建芳说话一针见血,傅启镇当场被臊得面红耳赤,懒得跟她这泼妇争论,起身离了席。
傅羽泠撇了下嘴角,语气凉凉地道:“姑姑就爱搅得大家不欢而散。”
“你说什么?”傅建芳听到她自以为很小声的自言自语,目光转向她,脸色不是一般的差。
傅羽泠从来不怕她,肩膀一塌,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仰起头直视站着的傅建芳,摆出天真无邪的表情,说着气死人的话:“我有说错吗?姑姑哪次来老宅不是惹出一堆事?别告诉晚辈,您是生怕家里不够热闹。”
傅建芳手指颤抖指着她,还没来得及出言教训,傅羽泠站起来,跟她正面对上:“我心脏不好,姑姑要是把我气倒下了,我这条命可就赖上姑姑了。”
傅建芳眼睁睁看着她拍拍屁股潇洒离开餐厅,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保姆端来砂锅,里面是炖好的鸡汤,谁知餐厅里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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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闹得不愉快,傅建芳也没就此从老宅离开,跟保姆说,把她的房间收拾出来,她晚上住在这里。
保姆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是没人喝过的鸡汤:“我先给大夫人送吃的,然后就去给您收拾房间。”
傅建芳郁气难消,陡然听到“大夫人”三个字,眼珠子一转,换了副表情说:“正好没事可做,我去给大嫂送吧,顺便看看她,本来就打算吃完饭上去探望的。”
保姆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我不能去看她?”傅建芳当即不高兴了,情绪就摆在脸上。
保姆哪敢得罪这位,她在傅家做了几十年的事,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