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的房子,往往修得比较狭长,目的就是为了让每家每户都可以临河。
在这个地方出门,最便捷的交通方式不是车马,而是舟船。
自隋代开始修运河,临安便是最南端的终点。
在城内,沿着盐桥河向北,出了余杭水门,便与大运河相接,是临安城运输的主干道。
盐桥河南北走向,跟御街一样,位于御街的东面,与御街平行。
城内还有许多条东西走向的小河,与盐桥河交汇,一同构成了临安城内的水运交通网。
盐桥河又叫大河,官河。在盐桥河西面,与御街中间,还有一条市河,又叫小河,才是寻常百姓日用所在。
茗香苑,就在这样一个黄金位置,西临御街,东临市(小)河。
整栋建筑格局,更像一个剖开横放的竹子,一节一节的,左右两侧临街临河的地方是商铺,中间用作仆役管事们休息的地方,以及仓库。
仓库建了三层,货物放在第二层,既可以防潮,也能避免屋顶漏水,损坏货物。级别比较高的管事们住在三层,级别低一些的仆役住在一层。
茶叶这种东西,最怕的便是潮气。
好在密封技术在宋代已经很成熟,才得以使茶叶存放半年之久依然可以大致地保持原有的风味,不至于发霉窜味儿。
路过一层的时候,李申之好奇地从窗户朝“员工宿舍”里张望了一眼。
好家伙,窄窄的屋子里睡了两排壮汉,呼噜声震天。
临安是一座不夜商业城,茶楼这种娱乐场所,往往会营业到丑时(凌晨两三点)。大早上的没啥生意,仆役们便一觉睡到中午才起床干活。
张博士每夜也是如此,要不是少东家到访,她也会一觉睡到大中午。
李申之问道:“一个茶楼就需要这许多仆役?”
他在心中大致估算了一下,这样的宿舍大概有十来间,每间能容纳二十来人,一个小小的茶楼竟然需要二百个伙计?
就这还没算上侍女跟博士,再加上账房管事,怕不得上三四百人。
薛管家说道:“这两年咱们家变卖了几个铺子,这些仆役们都是从东京跟着咱们来的老人,老东家不舍得丢下他们,便分流在各个铺子里,权且养着。他们干活也很卖力,就是店小活儿少,闲的时候多。”
说白了,这些仆役都是跟着李家许多年的老员工了。现在生意小了,店铺少了,用不着这许多的工人。
但是老李家很仁义,没有随意裁员,而是把他们都留了下来,于是便导致了编制冗余,成了李家的一个小负担。
老管家担心李申之想把这些包袱甩掉,刚才说话的时候刻意强调了这些人都是当年跟着李家从东京跑来的。
李申之才不会嫌弃这些壮汉,不仅不嫌弃,还看得满眼放光:
瞧那健硕的胸肌,
瞧那粗壮的手指,
瞧那又黄又厚的大茧子,
都是宝贵的财富啊!
薛管家看到李申之热切的眼神,心里犯了嘀咕:咱这少东家不是有啥问题吧。成天跟金刚娃娃童姑娘厮混,看到壮汉又两眼放光,反倒对美若天仙的张博士不怎么感冒。
咦……
殊不知在李申之眼中,那些壮汉都是资本,乱世中可以立足的,真正的资本。
“薛叔费心了,这件事做得很好,咱们是有情有义的李家,不是忘恩负义的狗大户。”李申之话说得很郑重,让薛管家眼圈一红,有了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在一层转了一圈,李申之没好意思去看女工宿舍,三人便上了二楼。
偌大的仓库整洁干净,由房屋结构的梁柱自然地划分成了几个区域,用屏风虚假地隔断开。
每个区域放置不同的东西,在屏风上写着品名,存放日期等信息,一目了然。
在地面上,甚至还有行走路线的指示,按照标识的路线行走,既高效又安全。
俨然一副现代化大企业标准管理仓库的样子。
李申之不禁佩服古人的智慧,一点都不容小觑。
就目前所见,他觉得能改进的地方不多。
宋人对工商业的开发,在当时的条件下几乎到了极致,让李申之这个来自现代的人都叹为观止。
张博士经常到库房查看茶叶的存储状态,是以对这里颇为了解,临时充当起导游。
经过介绍,李申之大概了解到,光是这一个库房里的货物,就价值千两黄金,能造一百个没奈何,十个鬼见愁。
忽然,李申之闻到一股酒味儿:“咱家茶楼还卖酒的吗?”
薛管家介绍道:“好叫少爷知道,这茶楼和酒楼本来就不分家。酒楼也卖茶,茶楼也卖酒,不过是各自专营的方向不同而已。咱家虽然也有酒,品质却比不上酒楼。”
道理很简单,就像川菜馆也炒木须肉,鲁菜馆也做宫保鸡丁一样,一切为了客户的享受。
不像某些二逼假
洋鬼子饭店,非要告诉顾客没有八分熟。
听到这个状况,李申之动起了心思。
改进茶叶意义不大,因为想要改变一个时代人的口味,需要比较长的时间。
现代人饮茶的方式,跟物质丰富也有关系。
宋代人喝茶,其实兼具了奶茶饮料的功能,是以纯粹的冲泡方式并不适合这个时代。
但是酒就不一样了。
自古以来,对高酒精度,低杂质度的白酒,无不孜孜不倦地追求。
提高纯度的办法很简单,搞个精馏塔就行。
至于降低杂质,需要全套酿造工艺从头开始就要严格控制。
得益于曾经痴迷的某音,李申之积累了无数的无用的小知识。
其中有一个就是控制酿酒杂质含量。
“如果咱们能酿出好酒,销量会如何?”李申之试探着问道。
薛管家对于具体的客户需求并不太清楚,目光看向了张博士。
张博士嫣然一笑:“若是真的能酿出堪比三元楼的美酒,奴感保证,有多少卖多少。”
李申之心中一激动,刚准备打包票,忽然觉得还是稍微谨慎一些。
毕竟自己只是个键盘酿酒师,还没有经过实践的考验。他可不想让光速打脸。
李申之试探着问道:“我倒是有一套酿酒的法子,咱们试一试如何?”
怕管家和茶博士不同意,又补充道:“刚好咱们闲了这许多壮汉,给他们找些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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