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拿起酒从党老爷子这边开始倒,刘红梅说也来点,李海也给她倒了一小杯。
然后给冯家姐弟三个倒。
冯永锋另外开了一瓶,笑着说,“李连长,我们自己来就行,真的不要客气。”
他起身走过来给李光明倒酒,姐弟仨里,也就他懂点事,但也就这样了。
不是不懂,而是压根没有把党老爷子这几位放在眼里。
李海知道自己的身份,替党为民吃这一顿饭,替党为民接受对方一家人的审视,早早的就让服务员停手自己起来倒酒招呼。
刚才的交谈中,冯丽娟问李海是什么级别的部队干部,李海说正连级干部,不了解部队等级级别的他们就认为李海是连长了,这倒也不算是错的。
冯丽娟很少喝酒,但是她看到是茅台,果断地决定要多喝两口,在李海往自己座位上走的时候,问,“李连长,你们部队现在待遇是越来越好了,茅台都喝得起了。一个月有好几万块钱吧?”
“没有那么多,一般连级干部万把块钱吧,我们飞行员要多一些,我刚下部队,平均一个月差不多两万块吧。这是因为我所在的单位属于边远艰苦地区,补贴比较高。”李海详细地说着。
人家明显是在了解党为民的情况,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二老结为老伴过日子会带来两个家庭之间一系列的问题,首先绕不过去的就是利益。
如果党生是个穷老头,冯家姐弟仨根本就不会给刘红梅和党生见面的机会。
两位老人一块过了,以后谁养,老人百年之后,遗产怎么分,这都是问题。
李海说,“我和党为民的情况差不多。我们当兵的没什么钱,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没什么经济压力。”
“你不是战斗机飞行员吗?年薪怎么着也上百万吧,怎么可能这么少。”冯永鸿说。
李海笑着解释,“你说的应该是民航飞行员,我们是军人,不是为了赚钱的。”
“看你这话说得,不为赚钱谁去当兵。现在国家对军人有各种优待政策,去当兵不就是图个好政策吗?年初出了个政策,企业员工里退伍军人的比例如果达到百分之十,税收方面有减免,我都打算招点退伍军人了。”冯永鸿说。
李海呵呵笑,“是,国家正在努力弥补。”
别人是听不懂的,党生和李光明却是深有感触。
党生想起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战友,心里很不是滋味,举起酒杯,“我们大家一起喝一杯,不管做哪行哪业,都要补忘初心呐。”
众人举杯。
正要喝呢,冯永鸿突然指着李海说,“李连长,你这是茶水啊,喝酒喝酒。”
李海笑着解释道,“抱歉,我不能喝酒,部队有规定。”
“没那么夸张,你看我妈和我姐都喝起来了,你还是当兵的呢,倒上倒上。”冯永鸿摆着手说。
李海说,“真不能喝,我以茶代酒。”
“那怎么行,都喝酒呢,你喝茶不合适吧?”冯永鸿的脸色就拉了下来,“今天我们一家人都过来了,你们呢,代替出席也就算了,还搞以茶代酒这一套,太不给面子了吧?”
李光明笑着说,“郭总你有所不知的,部队是有纪律的,普通干部尚且不能饮酒,更别说飞行员了,多担待。”
“这不是没在部队么,不就是几杯酒吗?”郭永鸿不以为意的说。
冯永锋也说,“李连长,少喝两杯没问题吧?今天大家难得高兴,一块喝点。”
冯丽娟翻着眼睛说,“正连级相当于我们的股级干部吧,官不大架子挺大的哈,不给我们姐弟仨面子没什么,总得给党叔和我妈面子吧,李连长你不是党为民最好的战友吗?这么做不合适吧?”
“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你们理解一下。”党生说,小小的眯了一口。
李海举着茶杯示意了一下,喝了口。
姐弟仨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很不高兴了,接下来仨自古说话,偶尔带上刘红梅,俨然把党生这一边人的人无视了。话里话外不无炫耀。本身就因为母亲的“不懂事”心里有意见,对方还这么不给面子,他们心里自然不爽得很。
党生只是微微摇头,对李海说,“别往心里去。”
“我是不在意的,但是您,您要心里有数。”李海说。
党生微微一笑,道,“我和刘奶奶能聊到一块去,你说我还能折腾几年?我这把年纪了,和孩子计较什么。”
这个李海是相信的,党老爷子有大半辈子是在领导岗位上的,冯家姐弟仨安安生生还好,真要没事找事,加起来乘以十估计都不够党老爷子收拾的。
李海没什么不放心的,他今天就是充人头的,很自觉。
快吃完的时候,冯永鸿的老婆才姗姗来迟,李海看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很不对劲,李光明提醒了一下后才知道,哦,原来是整过容的,这就是网红脸啊。
这女的大概率是拍视频拍习惯了,还没说几句呢就开始教大家酒桌礼仪,李海一头
雾水,李光明尴尬得想跑。
都哪来的奇葩啊。
“你这个姿势是不对的,拿筷子应该这样,夹菜的时候应该挺直腰板,应该夹离自己最近的这一块……”冯永鸿的老婆指着李光明认真的说,“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就多说几句,免得以后到外面吃饭失了礼数。李总,你们做生意的更加注意这方面的礼仪。我们中国人喜欢在酒桌上谈生意,所以啊,掌握好酒桌礼仪很重要的。”
李光明呵呵笑,“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刘红梅看不下去了,她一向不喜欢这小儿媳妇,太做作,虚得很,瞪了眼说,“吃饭就吃饭,哪来那么多规矩。”
“这你就不懂了……”冯永鸿的老婆啪啦啪啦的又是一通。
接下来,党生、李海、李光明都吃得没滋没味的,冯家几个自顾的唱着戏,偶尔还顶几句,叫刘红梅这张老脸没地搁。
饭吃完了,酒喝了不少,这会儿就该喝茶谈事了。
李光明找了个由头回避了,李海则留下来。
冯永锋开口说,“党叔,您和我妈的事,我原则上是不反对的,但是您看啊,我孩子明年上小学了,我们平时工作忙,我打算让我妈帮我带一段孩子。这样一来可能就兼顾不到您这边了。”
刘红梅不等党生说话,道,“你丈母娘那边不是要带孩子吗,当初是你们两口子让我不要管的,你现在又是一个说法了。”
“妈,你是我亲妈。”冯永锋下不来台来,脸色难看。
冯永鸿说,“妈,你来替我看孩子吧,我那房子大得很,有的是地方住。”
刘红梅冷笑着,道,“你们什么都不用说了,都有儿有女的了,我把你们几个拉扯大对得起你们的爸爸了。人老了讨人嫌,我不用你们养老,退休金够我生活的。以后我和老党一起过,你们过你们的小日子。”
“妈,你说的什么话,说得我们多不孝似的。”冯丽娟道。
刘红梅摆了摆手,说,“就这样,你么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行了,都去忙你们的事情吧。”
老太太的态度让姐弟仨愣怔住了,面面相觑。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一次老太太是铁了心不管他们了。
“真是人越老越糊涂!小聪!我们走!”冯丽娟气得,站起来招呼儿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红梅看着两个儿子,“你们也去忙吧。”
“妈……”冯永锋想说什么,叹了口气,拿起包走了。
冯永鸿笑着说,“妈,你看大姐和二哥,什么态度。你别生气,以后我管你。公司下午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一下子偌大的包间就空了下来。
刘红梅低头抹着眼泪,党生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
李海举步走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门外,李光明站在那里抽烟。
李海说,“给我一根。”
“能抽?”李光明问。
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秘书突然冒出来递过来烟,然后给李海点上。
“偶尔抽一根。”李海呆呆的说,“四叔,你不会连烟都没带吧?你这秘书怎么走到哪跟到哪?”
“废话不是,不跟着那叫秘书吗?人家也不是铁打的,当然要吃饭。”李光明说。
“哦。”
李光明看李海情绪不高的样子,说,“是不是不知道怎样跟党为民说?”
“嗯。”李海点头,“刘奶奶家里这个情况,以后少不了各种纠纷,安生日子多不了。”
李光明笑着说,“我说你小子傻吧,党老爷子是那几个货能对方的?你啊,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就是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党为民有晕机的毛病,原因是心理压力过大,好不容易调整过来,我担心他知道这些情况后又反复。”李海说。
李光明说,“直接告诉你战友,他父亲精得很,他不坑人就算了,谁也坑不了他。”
“嗯?”
李光明说,“那几个货关心的老人的财产。我问你,党老爷子的房子是不是在党为民名下?”
“是。”李海说。
“也就是说党老爷子现在除了退休金,什么都没有,对吧。”李光明说,“无缘无故的多了一个人跟他们分自己老娘的财产,你觉得他们愿意吗?那个地段的房子哪个不是好几百万的。这不是小钱。”
李海目瞪口呆,“不至于吧,关系到他们母亲晚年的幸福……”
“你啊不懂社会。”李光明笑着摇头说。
冯永鸿从前台经过,犹豫了一下,转过去问,“xx房的单结一下。”
他老婆在扯他胳膊,“妈退休金不少呢,你买什么单。”
冯永鸿没搭理他。
收银小姐查了一下,说,“先生,已经结过了。”
“结过了?”冯永鸿意外道,“谁结的?”
收银小姐正要说话,忽然看到李光明的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