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部分学生都还有考试,他们并没有特别享受霍格沃茨丰盛的早餐。
学生们低声交谈着,大厅中回荡着嗡嗡的声音。不少人打着哈欠,闭着眼睛往嘴里塞土豆块,或者一边低声背诵着课程重点,一边心不在焉地搅动着自己的燕麦粥。
“‘把霍格沃茨带入正确的方向’……”安东尼读道,“好吧。”他用叉子将烤蘑菇穿成一串,额外向上面撒了点黑胡椒。
布巴吉教授瞥了眼斯普劳特教授的报纸,说:“去年也有这么一回。我猜这意味着你也拒绝了我们亲爱的部长,亨利?”
“他邀请了每个人吗?”安东尼惊讶地问。
“大概是的。”斯普劳特教授说,“不过他应该只对凯瑞迪发了脾气。”
“就好像他真的能阻止我进麻瓜问题调解委员会似的。”头衔很长的麻瓜研究学专家,凯瑞迪·布巴吉教授,将一大块黄油抹上了面包,结结实实咬了一口。
斯普劳特教授有些担忧地说:“我想他真的能,凯瑞迪。他毕竟是部长。”
布巴吉教授轻松地说:“那就换一个部长。”她在看到斯普劳特教授表情时大笑起来,紧接着就呛得咳嗽着喝了一口南瓜汁,“我开玩笑的。”
布巴吉教授猛烈的咳嗽声吓到了一个正在边吃早饭边看《拨开迷雾看未来》的学生,制止了她将培根送到鼻子上的未来。
“你想换成谁?”安东尼问,“嗯……魔法界有红蓝之争吗?”
“什么?不,没有。”布巴吉教授说,“我真的是在开玩笑。想想吧,如果再换下去,大概就是乌姆里奇女士了。天啊,我真的无法想象她不是高级副部长的样子。”
“她可以来当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弗利维教授踮脚站在椅子上,试图舀上一勺橘子酱,正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玩笑道,“我是说,正好有个空缺,可以让魔法部带来急需的改革之类的。”
“不,不可能。”斯普劳特教授说,将最后一点果酱递给了弗利维教授,“米勒娃说我们已经联系上了好几位黑魔法防御术大师,他们都对学校的教职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据说阿不思甚至联系上了伊法莫尼的校长,想要从那边找教授。”
“那听起来倒是很不错。”布巴吉教授说,“对了,魔法石已经从学校中移走了吗?”
“移走了。”弗利维教授说,用自己的小银勺把玻璃瓶刮得叮当响,“我想只有阿不思知道它去哪儿了。”
“如果我是尼可·勒梅,我就做五十块一模一样的废石头。”布巴吉教授说,“然后把它们全都锁到古灵阁里面去,每一块都用最严密的保险。让小偷和强盗为了一小块无用的石头面对狂怒的妖精去吧。”
弗利维教授若有所思地说:“我想你大概很难伪造魔法石。至少,人们应该会轻松地发现它无法用来制造黄金,不过如果有人选择验证长生不老药,那可能确实要花费不少时间……我的意思是,一辈子。”
……
安东尼吃完早饭后就回办公室了。昨天晚上他没怎么睡觉,将所有的考卷都批改了,不过他将成绩统计留到了今天上午。
即使在批改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安东尼还是仔仔细细地复核了一遍成绩,确认自己没有将哪个“O”看成“零”。四年级的学生通过率在百分之八十左右——通过,而非优秀——而三年级的是百分之八十六,每个班级有一点不太明显的差别。
不过在他将成绩记录到教案上的时候,安东尼发现那些参加过实践活动的学生成绩平均值高一些。
安东尼仔细回想了一遍,保证自己没有在实践活动的时候额外讲述什么知识点。就像他和学生说的那样,他的目的只是带学生去麻瓜界玩乐,顶多是让学生尝试一下如何和麻瓜打交道而不要把人吓到——换言之,做个正常人。
他把学生的试卷都翻了出来,一一核对。那些曾经从他手中拿到三英镑零花钱的学生总体而言更熟悉便士和英镑的换算,而真的有心领养宠物的学生更是对麻瓜的一些小玩意如数家珍。
“麻瓜可以在不借助魔法的情况下充分利用自己发明的各类工具进行烹饪。”米德根写道,“除此之外,他们的炉子通常使用煤气,烤箱通常使用电,而非柴火。对于一只猫来说,教导它不要试图钻入烤箱或者站上灶台是很重要的,而对于主人来说,应当在使用此类工具前确认宠物不在危险之中。无人看管的炉子或烤箱对麻瓜(和他们的猫)来说是很危险的。”
她甚至还写了速食罐头:“当麻瓜需要长时间储存食物或者需要寻找快速、无需烹饪的食物时,他们可能会选择罐头。根据不同的设计,麻瓜的罐头可能会有不同的打开方式,但是那些需要开罐器的罐头格外值得注意。他们的开罐器并非魔法厨房中的自动开罐器,而是手动的。”
在速食罐头之后,她意犹未尽地写道:“罐头盖子需要经过谨慎的处理,因为它可能会造成割伤。镀锡铁罐类宠物食品也非常常见,因此养猫的家庭通常会为自己的猫准备它专门的碗,然后将装在罐头中的宠物食品倒进去,而非直接让它就着罐头吃。”她在后面用括号做了个小小的批注,“(安东尼教授,麻瓜的猫可以吃魔法猫粮吗?魔法界的猫也会吃罐装粮吗?我没听说过舌头被割伤的猫狸子。)”
另外一些学生则显然花了太多时间在黑魔法防御术上。
“麻瓜驱逐咒是巫师对震慑术改造而成的,它相对温和,会让接近的麻瓜觉得自己有事情没做,从而离开现场。”这里有一大团墨点,证明这位学生曾经绞尽脑汁地试图多写一点和麻瓜相关的事情上去。
最终,他在后面跟了一小段议论文:“我不知道麻瓜是否会觉得这个咒语真的很温和。我不会想要有人在我脑子里多装一点没做完的事情。即使我真的有事情没做,我也不想在去某个地方的时候突然被提醒这件事。”
“而且我不明白,假设一个麻瓜正在危机之中,他怎么会跑到一个地方,然后突然想起自己应该去购买后天的晚饭呢?他不可能在想‘我后面跟着狼,前面好像是个城堡,但是管他呢我要先去买羽衣甘蓝’吧。”
安东尼盯着这个学生划掉的“又及”看了一会儿,勉强辨认出他写的是“又及,羽衣甘蓝真的很难吃”。
他犹豫了一下,将自己一开始给这个答案的不及格改成了及格。至少这个学生表现出对麻瓜非常强的共情能力,并且他提的问题真的很有意思。
此外,羽衣甘蓝确实不好吃。如果这道题是“列举你不会请麻瓜吃的东西”,安东尼愿意给这个答案满分……在心里,不是真的写在教案上。
……
成绩统计结束后,安东尼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会儿。对他而言,第一学年的教学从这个时候就算正式结束了。他把教案举起来,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了一会儿。
在学年刚开始的时候,它还是一个崭新的本子,整齐、干净、空空荡荡。现在,里面已经写满了他的备课记录。
最前面是课程时间安排,后面的备课记录中,有几页上记录着学生提出的问题,而被翻得页脚有些磨损的那几页是他整理的麻瓜研究学三四年级知识点。字迹凌乱的部分是他和布巴吉教授的讨论,充满表格的则是登记的学生领养意向和各类考核成绩。
如果拎起来抖一抖,从教案的夹页中还会掉出家长寄给他的信、拟好的各种申请表格和文书、同事们给的书单、学生留的字条、海格给的养龙书籍借阅单——安东尼把借阅清单拿了出来,放到了抽屉最里面。
“我觉得我教授做得也还不错。”安东尼对猫说,“可能没有我当收银员那么得心应手,但是至少我尽力了。”
猫高傲地看了他一眼,一跃跳上了猫爬架最高的平台,俯视着他。它设法在那里堆了一箱白葡萄酒。安东尼总觉得有一天自己会被十二个酒瓶子砸到脑袋。
“我想念怨灵鸡了。”安东尼仰着头看着猫爬架,“它肯定会把你的酒全都推下来,然后你就知道猫爬架之所以不叫置物架是有原因的。”
猫趴在它的白葡萄酒国土上,悠闲地晃着尾巴,眯着眼睛,轻轻喵了一声。
安东尼伸出手:“过来,好猫咪。”
但是猫只是看了他一会儿,就无趣地转过了头。安东尼又喊了它几声,依旧没有回答,他便随它去了。
“好吧,你趴着吧。我要去散个步。”他边说边站起来,套上外袍,“我有预感,我下午会很忙……后面几天也会很忙。”
他把魔杖放进外袍口袋的时候,从里面摸出来了怨灵老鼠。老鼠正在打盹,却突然被他的魔杖戳醒了。
“想散步吗?”安东尼问老鼠。
老鼠从他的手上跳到了桌子上,找到了笔筒和茶杯之间的一个小角落,又睡下了。
……
黑湖湖面在太阳的照射下金光闪闪,几乎晃人眼睛。少数已经考完所有考试的学生躺在草坪上,在树荫中享受微风的吹拂,或者有的人在户外一问一答地复习知识点,但大多数人还是在城堡的图书馆或者休息室里捧着自己的课本苦读。各种飞虫绕着花草嗡嗡叫着,被学生不耐烦地挥手赶开。
安东尼沿着黑湖岸边走着,在阳光的照耀下思考着一些不那么暖和光明的事情。
他最近发现自己的亡灵魔法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不论是因为什么,它似乎突然变得不再那样渴望吞噬灵魂了。
安东尼猜测可能这是因为蛇怪真的是一团非常大的灵魂,或者是因为伏地魔的灵魂真的很令人反胃。他不确定哪个猜测更接近真实,甚至无法说出自己更希望哪个是真实的。
另一件事情是,他发现怨灵老鼠和自己的联系加强后,可以脱离霍格沃茨的范围了。他和邓布利多讨论了这件事情,但即使是校长也只能对一团迷雾的魔法进行一些推测。
邓布利多认为是奇洛那个未完成的诅咒改变了怨灵老鼠身上的什么东西,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怨灵老鼠当时想要保护安东尼。
“想要保护一个人的决心……如果足够坚决的话,或许会创造奇迹。爱。”邓布利多说“爱”的时候认真得就像他们在谈论的不是一只死老鼠,他轻轻叹息着,“我想伏地魔可能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这件事情。”
安东尼不解地问:“爱让老鼠脱离了霍格沃茨的范围限制?可是当时它是否脱离限制对那一道诅咒没有影响啊。这说不太通。”
邓布利多笑了:“那么就是因为奇洛非常巧合地选择了他的诅咒。”他重复道,“‘从这片属于生灵的土地上驱逐你’,你的老鼠被驱逐了,亨利,但是它依靠你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它是你的召唤物……我记得你说过怨灵无法真正死亡?”
“没错,因为怨灵从来不曾真正存活过。”安东尼说,“我的老鼠不是任何一只老鼠的影子,我的鸡也不是任何一个鸡的倒影,它们都是——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愿望的集合。”
“我怀疑奇洛是否有办法驱逐一个愿望,即使那不过是城堡中老鼠们的愿望。”邓布利多说,“你知道,历任校长和管理员曾经花过大力气试图驱逐皮皮鬼,他们全都惨败而归。”
墙壁上装睡的有几个校长画像突然开始大声地咳嗽,仿佛邓布利多刚刚用鸡毛掸子向他们的鼻孔里扫了一把灰。
邓布利多愉快地介绍道:“这是尤普拉西娅·摩尔教授。她试图把皮皮鬼锁在钟罩中,不过结局是皮皮鬼获得了在男生盥洗室中游泳的权力。我当时去洗澡的时候可是吓了一跳。”
……
在万里无云的蔚蓝色天空下,湖水上泛着的粼粼波光都暖和得不真实。安东尼遇见了几个和他打招呼的学生,有的会稍微聊几句,有的便只是笑着点点头。
他看到一个不及格的家伙也在岸边,正坐在场地上兴致勃勃地和朋友玩高布石,于是安东尼决定暂时不告诉他具体成绩。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学生交了一张空了一半的卷子,他还能期待什么样的成绩呢?
在寻找巨乌贼的时候,安东尼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桃金娘。
不,除非人鱼是一种长得像桃金娘的生物,或者桃金娘还有个双胞胎幽灵姐妹,不然那就是桃金娘。她在湖面上露出乳白色的幽灵脑袋,探出半副眼镜幽怨地看着阳光下悠闲的学生们。一群蓝色的小鱼从她的脖子和胸口处穿了过去。
她看到了安东尼,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哦”,好像不确定应该怎么做。他们通常不会在盥洗室之外碰面。
“你好啊,桃金娘。”安东尼蹲下来说。
桃金娘的面孔从水中浮了起来,闷闷不乐地说:“你好,安东尼教授。”
“你在以前很喜欢来黑湖吗?”安东尼问。这是他第一回在城堡之外看见幽灵。
桃金娘说:“不,只是当了幽灵之后,我会在半夜来黑湖散心……你知道,安东尼教授,这里没有那些烦人的学生……”
安东尼说:“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过来的呢?”然后他突然想起桃金娘似乎提过她可以通过管道出现在霍格沃茨所有的盥洗室中,“等等,这里和你的盥洗室是连着的吗?”
“是啊,是啊。”桃金娘尖声说,泪水又开始从她在厚厚镜片背后的双眼中滚滚而下,“我没有选择,被人冲下来了。那些人,在冲抽水马桶之前从来不在乎里面有没有一个幽灵!当然,我是幽灵中最不——最不重要的那个!把桃金娘冲下去吧,正好不用看到她了!”
她的眼泪滚入黑湖之中,没有激起一点涟漪。安东尼试图安慰她,但是他确实没有什么被抽水马桶冲到下水道和学校湖泊的经验。
巨乌贼懒洋洋地游了过来,摆动着自己的触手,困惑地戳了戳桃金娘,直直从她的身体中穿过去了。
桃金娘和巨乌贼都吓了一跳。
“滚开!”桃金娘怒气冲冲地对着巨乌贼喊。巨乌贼缩了一下,绕开了这个乳白色半透明的幽灵。
趁着桃金娘忘记自己还在哭泣,安东尼赶快岔开了话题:“我最近没怎么见到你。”
“你没有来我的盥洗室,教授。”桃金娘忧伤地说,“尼克在那里组织了一场派对呢。我本来想邀请你和奇洛教授的——因为你们是我们的邻居——但是皮皮鬼把我们准备好的请柬撕了。作为一个幽灵,准备请柬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安东尼感兴趣地问:“你们办了一场派对?什么派对?”
“寿衣和裹尸布派对。我们都假装自己刚刚死亡,正要被活人丢弃进下水道里,那些呻吟、哀嚎和哭泣……哦……”桃金娘怀念地说,“太美妙了,我一直和尼克说他应该再办一次,但是他的心思已经全都放在了那个什么无头猎手队上。”
“无头猎手?”
“一群玩马背头杂耍之类东西的幽灵。自从尼克在派对上听说了他们,就一直念叨着想要加入。他想在自己五百年忌辰前做点有纪念意义的事情……”桃金娘说,抠着自己的下巴,“我觉得把自己的脑袋冲到黑湖里也很有纪念意义,是不是,教授?”
“嗯……可能吧。”安东尼说。
桃金娘问:“对了,奇洛教授呢?”
“他离开了。”安东尼说,“其他幽灵没有告诉你吗?他不再是霍格沃茨的教授了……噢,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等到发工资。他真的应该等学年结束再去办他自己的事情的。”
桃金娘惆怅地说:“是啊,活人总是来来去去的。而我已经死了……没有工作,没有工资,也没有自己的事情……连一点点自己思考的时间也会被人打扰……”眼泪又开始在她的眼眶中积蓄起来,她忧郁阴沉地看了眼阳光下热烘烘的草坪,又看了看交谈着走过来的学生,把自己沉到了湖中。
安东尼有些担心地在湖旁等了一会儿——顺便将干面包喂给了巨乌贼——但是桃金娘始终没有再浮出来。她大概是顺着管道又回自己的盥洗室去了。霍格沃茨的排水系统真的相当原始,在这种情况下,安东尼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愿意做生存在黑湖中的人鱼。
……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他的下午非常忙碌。从餐桌旁离开的时候,他听到好几个脚步立刻跟上了自己,他的学生正努力假装他们也不过刚刚吃完午饭,凑巧和教授走了同一条路,也凑巧想要去教授的办公室处理宠物领养的问题。
安东尼打开门,好笑地说:“你先来,罗伯茨先生。”
“好的,安东尼教授!”罗伯茨兴高采烈地说,炫耀地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朋友。
“然后是你,我记得你想领养的是一条狗?”安东尼喊住了他的朋友,快步从自己的抽屉里找到了几张资料,“这里是霍格沃茨的宠物规定,我们上次提到过的,狗可能只能养在你自己的家中。这是霍华德女士提供的健康报告,她这一周和下一周都会用来处理我们的申请——如果是她对你们进行电话面试,请记得谢谢她。你先拿着资料看看。好了,罗伯茨,进来吧。”
怨灵老鼠不知道又去了哪个角落,但是姜黄猫还在自己的那箱葡萄酒顶上。它冷冷地看了一会儿安东尼和进来的学生,将头一侧,又躺了回去。学生朝它瞥了几眼,明智地没有试图打扰它。
“请坐,罗伯茨先生。”安东尼翻找着资料,“我看看……一只黑猫,家中此前没有宠物,父亲是解咒员,母亲是治疗师,没错吧?”
“没错,教授。”罗伯茨说,探着头看还不属于自己的黑猫的照片,“噢,小可爱。”
“霍华德女士建议的电话面试时间是……本周五。你的考试结束了吗?”
“没有,还有一门算数占卜。”罗伯茨说,笑容稍稍淡了一些,“但是到星期五就没有考试了。”
“那我就和霍华德女士确认面试时间了。”安东尼说着,记了几笔,“因为是电话面试,所以我会带你幻影显形到霍格沃茨之外使用电话,我在那儿的旅馆租了个小房间——不要担心,我拿到幻影显形的证书了。我保证不会搞丢你的什么东西。”
“好的,教授。”罗伯茨说,仍然看起来有些不确定。
“你也可以坐火车过去。”安东尼说,“步行四十多分钟以外有个小镇,从那里坐火车五分钟就可以到旅馆——这是旅馆的名字和地址。”他将羊皮纸推了过去。
罗伯茨说:“没关系,我们幻影显形吧,教授。我还没感受过呢!”他在听到步行四十多分钟后,立刻开始拼命摇头。
“那就说定了。”安东尼说,“然后我们来做一点简单的准备工作……比方说,你此前养过猫吗?”
“不,教授。你知道,我们的猫太贵了。”罗伯茨自然地说。
“那你怎么确定自己能够养好这一只猫呢?”安东尼笑着摇摇头,示意他这是一次模拟面试,“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比如,如果猫生病了,你会怎么办?”
罗伯茨开始拼命向上翻着眼睛,试图回忆起资料。
他背诵道:“我会立即联系我的兽医,准确地描述症状。我会听从兽医的建议,为我的猫预约适当的治疗时间……嗯,如果病情较轻,不需要立即接受兽医治疗,我会密切关注猫咪的状况,并根据兽医的建议为猫咪提供必要的家庭疗法或治疗方法。”
“我会确保猫咪的舒适度,必要时将其隔离,为其提供安静、无压力的休息和恢复环境……严格遵照兽医的指示用药或治疗,并密切观察猫咪健康状况的变化或改善。”他停下来喘了一大口气,“如果情况恶化或猫咪的状况没有改善,我会毫不犹豫地寻求兽医的进一步帮助,或在兽医建议下考虑住院治疗。”
安东尼一直等到他背完,才推了一杯柠檬水过去:“休息一下,罗伯茨先生。你准备得非常认真。”
罗伯茨接过杯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背了好几遍呢。我真的很想要伊莎贝拉。”
“你已经确定名字了?”安东尼笑道,“非常好,我能预见伊莎贝拉会怎么踩在你肩膀上了。不过,那些资料只是一些辅助,你可以根据自己的真实情况说实话。思考一下,罗伯茨先生,为什么你觉得你可以照顾好一只猫?甚至说,你怎么确定自己对猫不过敏?”
“我的室友养了猫。”罗伯茨说,“我们寝室里现在已经有两只猫了,它们每天都在我的枕头上打架,有时候会把枕头里的羽毛都挠出来。但是我可以拎着它俩训斥,它们都不会抓我。我觉得我很适合养猫。”
“你怎么确定你的伊莎贝拉不会被其他两只猫欺负呢?或者它会不会打其他的猫,造成伤害?”安东尼说,“你要明白,宠物救助站的人把猫交给你的时候,并不是期望你将它培养成奴隶或者战士。猫不一定喜欢和其他猫生活在一起。”而有的猫甚至不喜欢和活物生活在一起。
“可是魔法界的猫都是这样的啊!”罗伯茨说,“我们把猫装在一个篮子中,如果它们打架,我们再各自抱着各自的猫走。如果受伤了,就喂它一点魔药。而且伊莎贝拉是一只强壮、美丽的猫,她也很喜欢人类,我想不出她怎么会受欺负。此外,我已经在我的床边做了一个属于她的箱子,那两只猫都无法进去。”
“她很喜欢人类?”安东尼说,低头查看霍华德女士寄给他的黑猫资料,“噢,是的,‘极其需要陪伴’‘聪慧温和’……箱子是个很好的主意,罗伯茨先生,你可以提到自己已经在环境中为猫准备了一个安全、独立的空间,再表现出你准备在有控制、有监督的情况下将这个新伙伴引入你们的居所,保证所有的猫都可以在安全的环境中逐步彼此了解。”
“好的,教授。”罗伯茨说,嘴里喃喃念叨着“安全独立的空间”和“有控制的情况下彼此了解”之类的词。
安东尼安慰他:“没关系,这只是证明你想到了可能存在的挑战,而且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积极的心态和主动尝试是非常重要的,罗伯茨先生。”
“但是一个箱子根本不够!”罗伯茨说,“我觉得听起来我应该给伊莎贝拉一个房间。天啊,麻瓜的猫是不是很脆弱,就像麻瓜一样?它们会不会很容易死亡?它们很容易在情绪上崩溃吗?”
“不,巫师的猫和麻瓜的猫是一样的。它们自己之间的性格差异远大于养它们的家庭是否会魔法带来的差异。”安东尼向他保证道,他在带学生领养前做了一些功课,“有区别的是猫和猫狸子,但是它们依旧可以在自然条件下杂交。”
“可是听起来麻瓜把猫当作了易碎品。”罗伯茨说,“我们的猫却都是一群顽固的、牙尖爪利的毛团。艾登——我室友的猫——因为他不被允许啃羽毛笔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我们整个寝室的魔药论文都给毁了。”
“是的,魔法界有一些和麻瓜不同的养猫方法。”安东尼说,“我暂时把它归纳为文化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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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完了(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