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嬷嬷还是头一回掌罚出师不利,看着手上的血痕,她恨得牙痒痒,又见庄太后沉吟不语,好像对花悦容的话有几分忌惮,便道,“太后,花美人如此花言巧语,是想躲过这顿打,可她对太后不敬,藐视宫规,出言不逊,任哪一条都该重罚。”
花悦容冷冷一笑,“麻嬷嬷划破了手,心中甚恼,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火上添油,万一太子殿下真有个什么……麻嬷嬷担得起责任么?”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麻嬷嬷顿时不敢吭声了。
花悦容看着庄太后,神情仍是从容,没有半分慌乱,“太后,皇上是一宫之主,虽因孝道不敢对太后怎么样,可太后若逼得太狠,皇上也不会善罢干休。太后背靠庄家,而皇上继位才一年,根基尚浅,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皇上正值盛年,太子却还小……”
她越说,庄太后心里越没底。
她一直疑心燕云恒的十年之约是空口无凭,作不得数,她虽与皇帝不和,为了顾及皇家体面,也没有撕破脸皮,若真的闹大了,燕云恒就更有借口不还政与琤儿……
可这小宫妃着实可恶,放过她,庄太后心有不甘。
“不管你怎么说,罚总是要罚的,”庄太后慢条斯理道,“掌嘴。”
麻嬷嬷手有伤,换了宫女上,花悦容的双臂被拿住,动弹不得,她淡定的看着那宫女,“你直管打,但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谁打我,我是要加倍还回去的,皇上不动太后,还动不了一个小宫人?”
永寿宫的人再霸道,也不敢得罪皇帝,宫女手都扬起来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扇下去。声音是脆的,但打得并不怎么疼。
听到巴掌响,拿住花悦容的两个太监立即松了手,退到一边,他们也怕被花悦容记恨上。
庄太后摆摆手,让麻嬷嬷把花悦容带下去。她心里堵着一块石头,十分不痛快,她和皇帝不对付,按说皇帝越看得的人,她越要对付,可花悦容那些话有几分道理,现在没撕破脸皮,皇上不好先发制人,可她若动了花悦容,就是正式和皇帝开战了。
只是这个花美人,真的是燕云恒心尖上的人么……
她吩咐冯德,“把花美人的话传出去,打听打听,花美人和皇帝倒底有无关系?”
冯德领命,退出了大殿。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花悦容在永寿宫的豪言壮语。
杜莺时气得大骂,“花悦容没脑子吗?这种话也敢说,我知道她是拿皇上和庄太后抗衡,可稍一打听就知道是假的,这个蠢货,就算庄太后想饶她,皇上也饶不了她,蠢货蠢货蠢货……”
沈初葶怯怯的拉她的衣袖,“杜妹妹,别生气,花妹妹这样说,总归有她的理由。”
“有什么理由,”杜莺时没好气的道,“不就是倚仗单大人吗,她以为皇上会看在单大人的面上,不与她计较,可这关乎到皇上的清誉,帝王不要面子的么……”
姜云裳狐疑的看着她,“花美人和单大人……”
“没事,”杜莺时朝沈初葶使了个眼色,“单大人是看沈姐姐的面子……”
沈初葶,“我……”
姜云裳笑了笑,“花美人没侍寝,就算和单大人有染,若是皇上大发慈悲,倒也过得去,可沈姐姐是侍过寝的,和单大人……”
沈初葶急急辩解,“不是,我和单大人没什么,跟我没关系,是花妹妹和单大人……”
杜莺时瞪姜云裳,“你诈沈姐姐做什么,此事与她无关。”
“这么说,花美人在宫里的相好是单大人?”
杜莺时说,“本也不想瞒你,咱们几个好歹是一块从西泠来的,只是你和德贵妃走得近……这事可千万别让德贵妃知道,不然姐妹都没得做。”
姜云裳道,“此事我比你们先知道,德贵妃心里也有数,只是捉奸捉双,她一直没寻着机会,若花美人能平安归来,你们提醒她一些。”
杜莺时笑了,“就知道姜姐姐还是向着咱们的。”
姜云裳冷清一笑,“我也是西泠来的,她要出了事,我是要连坐的。眼下咱们只能求菩萨保佑,希望单大人的面子在皇上那里还好使。”
燕云恒信步走过长廊,廊后有小宫女在悄声议论。
“听说了吗?花美人在永寿宫说她是陛下心尖上的人……”
“真的?她怎么说得出口,都不害臊吗?”
“不是害臊的问题,是她胆大妄为,居然连陛下都敢编排。”
“是啊,若是这话传到陛下耳朵里,她就不怕断了自己的活路?”
“德贵妃在宫里算张扬的了,也不敢说出花美人这般惊世骇俗之言,就算庄太后不惩法她,陛下也轻饶不了她。”
“别说了,小心被人听到……”
小宫女走了,燕云恒站在阴影里,哭笑不得,他心尖上的人……亏她说得出口。
回了寝殿,单靖在屋里侯着,见他进来,立刻迎上去。
“陛下,花小主……”
“打住,”燕云恒抬手,“别污了朕的耳朵。”
单靖讪笑,“看来陛下已经听
说了。花小主真乃性情中人,不拘小节,当为女中豪……”
“就别往她脸上贴金了,”燕云恒冷笑,“她这叫不要脸!”
单靖打趣道,“臣倒觉得花小主这话是同侍卫大人说的。”
燕云恒,“朕看你又皮痒痒了。”
“是真的,”单靖说,“那日花小主的婢女风梓姑娘特意找到臣,说花小主视侍卫大人为依靠,为最亲近之人,请侍卫大人务必要救花小主。”
“她这么说,无非是想让朕救花悦容。”
“风梓姑娘是花小主最亲近之人,花小主的事很难瞒过她,自然是花小主平日里有此流露,她才会这样说。”
燕云恒琢磨了一会儿,“你觉得是这样?”
单靖嘴角暗藏着笑,燕云恒醒悟过来,一脚踹过去,“滚!”
单靖嘻嘻哈哈滚了,到了外头,绪洋对他行礼,“单大人,什么事这么好笑?”
单靖说,“宫中的谣言,大总管听说了吗?”
绪洋笑了笑,“听说了,只是这事也不好传到陛下耳朵里……”
“没事,传吧,陛下爱听。”
单靖笑嘻嘻走了,留下绪洋一头雾水,陛下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