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在永寿宫挨训的时候,花悦容正招呼姐妹们吃点心。
杜莺时捏着精致的点心左看右看,突然福至心灵,“我知道了,花美人勾搭的是个厨子,不然怎么老往这里送吃食呢?”
花悦容愕然看着她,“杜姐姐啥时候变这么聪明了?”
杜莺时兴奋道,“让我猜着了吧,我就知道是个厨子,哪个宫的,净身了没哇……”
姜云裳冷清一笑,“激动什么,花美人逗你玩呢。”
杜莺时瞟见花悦容暗藏的笑,气得拿点心砸她。花悦容双手接住,送进嘴里,“来之不易的点心,扔了怪可惜的,不吃也别浪费。”
杜莺时站起来撸袖子,“说不说,点心到底哪来的?”
“就算我不说,过两天你们也会知道的。”
“既然尽早会知道,干嘛不说?”
“人家赠了点心,我不能不懂事,这事瞒不住,但不能从我这里传出去。”
她说话透着玄机,杜莺时不明白,看着沈初葶,沈初葶眨巴着眼睛,也是一脸懵。姜云裳说,“既然这样,别问了,过两天就知道了。”
消息传到玉芙宫的时候,德贵妃正在看新做的裙袍,她晋了份位,行头规置也跟着水涨船高,都得升一级,袍子上的刺绣美纶美焕,令她错不开眼。
腊梅面露不屑,“自打入宫,这个花美人就没安生过,在宫中与男人私会,还打着皇上的幌子,简直胆大包天。如今娘娘升了贵妃,她定是没了想头,才转而讨好太子,可惜皇上正值盛年,太子继位那是猴年马月的事,她这算盘打得也太早了。”
德贵妃华丽的护甲缓缓划过金银丝线,语气淡漠,“惹了太子,都不必皇后出面,庄太后就够她喝一壶的了,咱们就等着瞧好戏吧。”
庄太后这次教训的时间有点长,小太子塌着肩缩着脖子有些累,忍不住挺了挺腰杆,庄太后余光瞟见,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小太子立刻缩回了原样。
庄太后对他的顺从很满意,儿子曾经是皇帝,孙儿以后也会成为皇帝,但在她面前,他们都很顺从,从不敢忤逆。
说累了,她摆摆手,“回去好好自省。”
“是,皇祖母,孙儿告退。”小太子恭谨的呵着腰,从大殿退出来,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下了台阶,看到皇后站在白玉雕栏旁等他。
“母后。”
皇后牵起他的手,“皇祖母数落你了?”
燕明琤怏怏的垂着头没说话。
皇后牵着他往凤鸣宫去,“为何请花美人去宫中?”
“花美人来自西泠,儿子怕她有异心……”
皇后缓了步子,偏头看他,“对母后也不说真话?”
燕明琤抿了抿嘴,从袖筒里掏出一只草蚱蜢,“她会编这个。”
皇后接过来端详两眼,笑了,“是个心灵手巧的,别说你喜欢,母后也喜欢。”
燕明琤问,“母后也喜欢花美人?”
皇后点点头,“不但母后喜欢,你皇父也喜欢的。”
“皇父不喜欢。”燕明琤说,“今日皇父到旭明宫给儿子送贺礼,听闻花美人来了,匆忙从后殿走了。”
“没打照面?”
“没有。”
皇后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
“母后,”燕明琤仰着小脸问,“以后我还能见花美人吗?”
“当然,”皇后说,“只是你皇祖母不喜,避着点人,在外头见吧。”
得到皇后首肯,燕明琤心里的郁气一扫而光,笑着说,“母后真好。”
皇后说,“琤儿高兴就好,你父皇去得早,子嗣单薄,花美人比你大不了几岁,活泼伶俐,她若能陪你解闷,也是一桩好事。若是在外头不方便见,来凤鸣宫亦可,花美人是个有意思的人,母后也喜欢听她说话。”
燕明琤笑得一脸灿烂,“谢母后。”
没过两天,阖宫上下都知道花美人和小太子搭上了关系,灵秀宫的姐妹们自然也知道那些点心是小太子送的。
杜莺时说,“花美人这招厉害,哄完了梅太后,又去哄小太子,把老的小的都抓在手里,不愁搞不定皇上。”
沈初葶,“小孩儿我也喜欢,什么时候让小太子来咱们灵秀宫做客,我给他做好吃的。”
杜莺时,“得了吧,咱们这里穷得耗子都不来,能有什么好吃的。”
“咱们这里有花呀,”沈初葶说,“我每日清晨收集露水,可以做果露给太子殿下饮。”
“都忘了沈姐姐会做果露,”花悦容挽着她的胳膊撒娇,“我也要喝。”
杜莺时羞她,“和小孩子抢吃食,也不害臊。”
沈初葶揽着花悦容,笑道,“花妹妹最小,可不就跟孩子一样么。”
一直沉默的姜云裳开口了,“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小太子是庄太后的宝贝疙瘩,咱们这样微末之人敢招惹小太子,小心庄太后找麻烦。”
屋里顿时静了一瞬,都看向花悦容。
花悦容没骨头一样倚在沈初葶身上,不以为然的耸耸鼻尖,
“我是皇上的人,庄太后就算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庄太后和皇帝关系不好是公开的秘密,庄太后要对付的人,皇帝肯定要保,想通了这点,大家放下心来,毕竟皇帝才是阖宫的主人。
果然,没过两天,永寿宫的懿旨到了灵秀宫。大意是庄太后听闻花美人性子张扬,在宫中四处闲逛,有失宫妃体统,所以罚她去永寿宫抄几日经书,磨磨性子。
几位美人没见过庄太后,但听过庄太后曾经的丰功伟绩,知道那是个恶毒的老太婆,一时都慌了神,尤其是风梓,抓着花悦容的胳膊,泪眼汪汪,“主子,你可不能去啊。”
沈初葶低声说,“要不我去求求皇上。”
都这会了,花悦容还有心情打趣,“姐姐不怕皇上了?”
沈初葶,“只要你好好的,我,我豁出去了。”
杜莺时,“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我陪沈姐姐去。”
几个美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把来宣旨的永寿宫大太监冯德晾在一旁,虽压着声,倒底离得不远,她们说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不觉可笑,这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还是没把庄太后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