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腊梅亲自跑了趟灵秀宫，请姜云裳去玉芙宫。拐进西侧殿，看到花悦容独自坐在廊上，她昂着头，很是敷衍的行了个礼，花悦容却是没有看她，只顾盯着手里的团扇，像在研究扇面上的刺绣，腊梅讨了个没趣，也没理她，提步往前走，结果刚提脚就被绊了一下，她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还是跌倒了，不远处有个宫人看到这一幕，捂嘴偷笑，腊梅气得脸都红了。
她知道花悦容绊她这一下是为风梓出气，但她以为自己有德妃罩着，花悦容想动她绝无可能，可她低估子花美人的节操。
腊梅从地上爬起来，怒视花悦容，“花主子，你这是做什么？”
花悦容很无辜的两手一摊，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我没做什么呀？”
“你拿脚绊了我。”
“是么？别是你平地摔跤赖到我头上吧？”
“你！”腊梅自认为也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可这份伶俐到了花悦容跟前，一点用处也派不上。
“你你你什么？”花悦容站起来，轻轻摇了摇团扇，“对本小主这么不敬，是不是要掌嘴啊？”
腊梅突然醒悟过来，花悦容在这里等着她，倒也能屈能伸，忙敛了气焰，“奴婢一时口快，请小主担待，奴婢还有差事在身，先行告退。”说完，急急的走了。
花悦容摇摇扇子，施施然走到院子里，风梓端着茶从屋里出来，“主子，喝茶。”
花悦容接过杯子晃了晃，轻轻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喝这茶叶沫子了？”
风梓笑道，“主子当上宠妃，自然就喝好茶叶了。”
以前一提宠妃，花悦容眉飞色舞，可今日，她看着墙边的花久久出神，半响说道，“我没见过皇上，不知道他是丑是美，脾气是好是坏，脑子一热就想当宠妃，你说，将来我会不会后悔？”
风梓讶异道，“后宫的主子们，个个都想当宠妃，为何要后悔？”
“若是我不喜欢皇上呢？”
风梓眨了眨眼，答不上来，“……可大家都想往上爬……”
“沈姐姐就不想，”花悦容说，“姜美人也不想。”
正说着，姜美人带着落霜随腊梅从廊上经过，隔着一片姹紫嫣红，俩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花悦容微微含笑，姜云裳却是冷清一瞟又极快的收回，目不斜视往前走了。
风梓小声说，“看样子是去玉芙宫了，谁说姜主子不想往上爬，她要不想往上爬，怎么会攀上德妃？”
花悦容淡淡一笑，没接茬。
——
听德妃说与花悦容私会的是单靖，姜云裳并不意外，她应该早就想得到的，阖宫上下能让皇帝保持沉默的，除了单统领没有别人。
德妃看着她，“妹妹，你对此事怎么看？”
“听说单统领与皇上私交不错。”
“何止不错，单统领小时候做过皇上的玩伴，俩人一起长大，又一起到军队里历练过，听说单统领救过皇上的命，他可以不必召传自由出入宸澜宫。”
“若是这样，倒有这个可能，”姜云裳说，“单统领掌管禁地，别人进不去，花美人是进得去的，再一个，皇上的手帕，想必单统领也弄得到。”
“正是，妹妹与我想到一块去了，”德妃笑着想拍拍姜云裳的手，以示亲热，姜云裳却不动声色把手挪开，“请姐姐恕罪，妹妹自小有不愿与人相触的毛病。”
德妃干笑两声，“若是皇上传妹妹侍寝，可怎么办呀？”
“不会，”姜云裳说，“我性子不好，皇上不会传召我。”
德妃看得出来，姜云裳对皇帝没有兴趣，她就喜欢这种有自知之明的，不觉对姜云裳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今日叫妹妹来，是有事相求，”她把语气放柔了些，“皇后三天两头身子不爽快，一些琐碎事都交给了我，虽说皇上很少涉足后宫，但该有的规矩还得有，不能皇上不理咱们，就自个在外头找男人，这要传出去，成什么了？花美人不守宫规，不能由着她胡来，若是她开了头，其他人有样学样，后宫岂不成了乌烟瘴气的地方？”
姜云裳静静的看着她，“姐姐有话直说。”
“昨晚闹了那一出，花美人定是有了警觉，想再抓她把柄不容易了，妹妹与她住一处，多少留心些，若是有什么可疑之处，打发人告诉我，花美人不守规矩，本宫就教教她规矩。”
“若是抓了她把柄，姐姐会怎么做？让她死么？”
德妃笑了一下，“姐姐就是个办事的，最后定夺的是皇上和皇后娘娘。”
“若皇上一心维护单统领，不愿意掺和呢？”
“皇上维护的是单统领，不是花美人，总该让她受点教训，也让旁人知道这事不可为。”
姜云裳点了点头，“妹妹知道了。”
德妃当她应承了，很是高兴，临走又送了她一支金钗，姜云裳也没推辞，微微福了福，带着落霜走了。
回到灵秀宫，踏上台阶，姜云裳看到花悦容和杜莺时在院里说话，落霜问，“主子要过去打招呼么？”
姜云裳摇摇头，却远远抬
手对花悦容点了点，花悦容扬声问她，“做什么？”
姜云裳没说话，带着落霜径直走了。
花悦容莫名其妙，“她指我做什么？”
杜莺时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姜姐姐的事？”
“我花悦容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姐妹……”
“得了吧，”杜莺时鄙夷的哼了一声，“说这话也不怕遭雷劈，你对不起我的事多了去了。”
“没有你对不起我的事多。”
“空口白牙，咱们找沈姐姐评理去，你对不起我的事，她都知道。”
“去就去，看沈姐姐怎么说……”
“……”
俩人吵吵闹闹进东侧殿找沈初葶去了。
姜云裳慢下脚步，扭头看了她们一眼。
落霜问，“主子，您真要帮德妃娘娘对付花美人？”
姜云裳嘴角浮起一丝浅笑，“我什么都没做，德妃就赏了一支金钗，若是我做了点什么，你猜她会赏我什么？”
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