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悦容找来几个凤鸣宫的老人,经过辩认,证实了她心里的猜测,死在水坑里的宫婢就是当年庄薇的陪嫁侍女银娥。仵作查验后,证实了她另一个猜测,银娥是被人捂住口鼻,扔进水坑里的。
有了这些线索,花悦容大概能拼凑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或许是庄薇不愿给崇光帝生孩子,又或许是她怀不上,但她需要一个皇子,来延续庄家与燕家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设计让心腹银娥替自己侍了回寝,银娥争气,很快怀上了。庄薇对外宣称放银娥出宫嫁人,实际是把银娥藏了起来。也从那时候起,庄薇有孕了。她需要一个能为银娥孩子保驾护航,也为她遮掩的人,于是想到了胡太医。
胡太医不敢得罪庄家,默认了皇后的所为。十月怀胎,银娥生下孩子,失去了利用价值,按说庄薇应该除了银娥,但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终究还是留了银娥一条性命,只是让银娥成了哑巴,并毁了她半张脸,把她扔在永巷里自生自灭。
临死前,庄薇终究不放心,所以杀胡太医和银娥,把最后两个知道秘密的人都除掉,只要确保太子有一半血脉出自庄家,庄家就算暂时陷入困境,也终有东山再起的一日。这是庄薇为庄家做的最后一件事。
燕云恒走进来,在她身边坐下。
“想什么呢?”
“银娥的事,告诉太子么?”
燕云恒摇摇头,“他让曾方全暗中打探消息,只怕已经知道了。”
“胡太医只说太子非庄后所出,万一也不是崇光帝所出呢?”
“不会,”燕云恒道,“铮儿长得和皇兄很像,性格上也像。”
“你肯定?”
“肯定。”燕云恒道,“若铮儿非皇兄所出,胡太医的话应该是铮儿非龙子,而不是非庄后所出。”
“这么小的年纪经历这些,对太子来说,是不能承受的痛,有机会,陛下开导开导他。”
燕云恒点点头,问,“婉珍最近怎么样了?”
他一提,花悦容就想起来,“差点忘了,我得去趟仪元宫,答应了小公主去陪她。”
燕云恒扯住她的衣袖,“不是婉珍就是太子,朕呢?”
花悦容笑嘻嘻把衣袖从他手指间一点一点拔出来,“夜里陪陛下,等我。”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眨巴眼。
燕云恒脸色微红,很有些无语的挥着手,“快走快走。”
花悦容到仪元宫的时候,婉珍公主在歇午觉,头上扎着两根细细的银针,淑妃和姜云裳像两大护法,守在床边。
清了余毒后,姜云裳发现婉珍公主的神志也清明了些,她觉得扎针对小公主有好处,与淑妃商量后,依旧每日给小公主扎针,怕她哭闹,一般选在小公主睡觉的时候动手。
通常扎完针,小公主也睡醒了,花悦容便陪她玩耍。
如今的婉珍公主比从以往何时候都要好,从前她是缩在壳里的,不知道冷热,不知道饥饱,不知道要尿要拉时叫人,吃饭要喂,走路要抱,说话含糊,并且不看对方的眼睛……
如今,她自己吃饭,追着小猫满地跑,说话大声,笑起来的时候,大眼睛会弯成两枚小月亮。她知道冷热,知道饥饱,要拉时会叫人,还能准确的叫出仪元宫里每个人的名字,看起来就跟同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
花悦容对淑妃说,“如今知道婉珍的结症在哪,要不要让她再经历一遍,说不定,再吓一次就吓醒了。”
淑妃冲她翻白眼,“不行,想起上次的事,我还心惊肉跳呢,可不能再来一次了。”
花悦容,“是姜姐姐说,找到结症才好对症下药。”
姜云裳,“我是说过,但也说不是万全之策,有可能好,也有可能更坏。扎针的法子虽然慢了些,但也管用。”
“我同意姜妹妹的看法。”淑妃道,“吓一次,所有的辛苦都白废,又得从零开始。姜妹妹医术了得,治成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姜妹妹可惜是个宫妃,若进太医院,定能有番作为。”
姜云裳看向花悦容,“我倒是想入太医院,就看皇贵妃肯不肯帮忙?”
“怎么帮?”花悦容故作谦虚,“皇上可不一定听我的。”
淑妃,“再推辞可就矫情了,皇贵妃一句话的事。”
姜云裳,“你真要开口,顺便也帮帮沈姐姐,她不想当宫妃很久了。”
花悦容想了想,“沈姐姐喜欢摆弄花草,若不当宫妃,到花木局做个林衡尚宫倒是不错。”
淑妃笑道,“若是姜妹妹和沈妹妹都不当宫妃了,单剩下杜妹妹,她能同意?杜妹妹是个炮桶子,一点就着,花妹妹最好也问问她的意见。”
花悦容说,“不用问,她不喜欢皇上,自然也是不愿意的,咱们姐妹四个,向来同进退,我帮她也想个出路。”
到了晚上,花悦容果然同燕云恒提起想替三位美人换身份的事。
燕云恒看着她,似笑非笑,“怎么,当了皇贵妃,连自己的姐妹都容不得了?”
“不是我容不得她们,是她们不喜欢陛下。”花悦容在燕云恒心口画圈圈,“你也不喜欢她
们,何苦让她们被身份拘着,困在宫里。”
燕云恒握住那只作乱的小手,“皇贵妃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你替姜美人和沈美人安排了出路,杜美人呢?”
花悦容想了想,眼睛一亮,“杜姐姐的父亲是太仆寺主事,
想来她对马匹不陌生,不如封她当个御马监管事。”
燕云恒哈哈大笑,“管御马的可都是内监。”
“挂个名罢了,”花悦容道,“她们仨又不出宫,也不当值,还住在延晖宫,我们说好不分离的。”
“只挂名,不当值。”
“任由她们意愿吧,估计杜姐姐是不会去的。”
燕云恒卷着花悦容衣襟上的系带,轻轻一扯,衣裳从中间滑开,露出素色的肚兜。
他探身贴上来,声音渐哑,“你把朕的美人都放跑了,如何补偿朕?”
花悦容缓缓倒下去,在他耳边低喃,“自然会让陛下得偿所愿。”
寂静的冬夜,烛火摇曳,罗帐瑟瑟,满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