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婉珍公主的举动吓到了,淑妃忙去抱她,可小公主像一只受惊的小兽,狂躁的扑腾着,淑妃根本抱不住。花悦容便接过来,将她手和脚都压住,整个人困在自己怀里,轻言细语的哄,“别怕,没有鬼,是假的,大家闹着玩呢,你瞧风梓姑姑不是好好的么,再说白天哪来的鬼,你看外头,不是有日头么,是花花不好,花花不该让她们这样胡闹,吓着小公主了,都是花花的错……”
风梓没想到会把婉珍公主吓成这样,赶紧跪在淑妃跟前请罪,“都是奴婢的罪,吓着婉珍公主了,请娘娘责罚。”
淑妃看着哭闹的女儿,惊魂未定,说,“起来吧,你也是无心,不知道珍儿会这样。”
婉珍公主还在拼命的尖叫,小脸胀得通红,尖细的嗓子没多久就变得沙哑了,像深夜里传来的打擦声,让人心里刺刺的。
淑妃说,“珍儿刚发病的时候就是这样,喊得嗓子都哑了,还发热,昏睡了几日,醒来就得了癔症。”
花悦容赶紧摸婉珍公主的额头,“是有点烫,姜姐姐快来看看。”
姜云裳拿手探了探,又仔细观察婉珍公主的眼睛,吩咐落霜,“拿我的针来。”
淑妃有些担心,“要扎针么?”
花悦容道,“姐姐别担心,太子昏睡几日都是姜姐姐扎醒的,姜姐姐扎针的手法很高明,胡太医都夸赞过的。”
落霜很快取了针来,姜云裳在婉珍公主身上摸来摸去,没有立时下针,因为她十分暴躁,一直在动,不好下针。
姜云裳,“得想法子让小公主安静下来。”
花悦容将婉珍公主抱紧了些,用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柔声说话,淑妃也在一旁安抚,慢慢的,婉珍公主总算静了下来。
静下来的婉珍公主像被抽了筋骨,蔫蔫的靠在花悦容怀里。
姜云裳说,“你们看她的眼睛。”
得了癔症的人,眼睛上像蒙了一层薄膜,会遮住原本的清澈,看起来有些呆滞。自从花悦容带着婉珍到处玩耍后,小公主眼里的那层膜,越来越薄,越来越透,人也活泼了许多,可这一会的功夫,那层膜变厚了,遮住了所有的光。
花悦容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姜云裳问淑妃,“娘娘说小公主刚发病时就这样?”
“是的。”淑妃说,“那时宫里在办丧事,珍儿突然变成这样,都说她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花悦容脑子里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她吩咐风梓和落霜,“你们到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两个婢女应了是,把门关上,守在外头。
花悦容对淑妃说,“姐姐把那日的情况详细说一说,我大约能猜到小公主发病的结症了。”
淑妃并不愿意回忆那个梦魇般的日子,可若找到婉珍的结症,便有可能治好她的病。
她把婉珍的小手合在自己掌心里,缓缓说道,“那时崇光帝刚走,宫里闹哄哄的,但珍儿不懂,她吵着要见父皇。我要换孝服,便哄她等一会,让婢女看着,等我换了衣裳出来,珍儿和婢女都不见了,我以为她们去灵堂了,可到了灵堂,珍儿也不在,我便打发人去找,好在没多久,珍儿自己回了宫,只是她的表情很奇怪,看到我的时候,像方才那般大声哭闹起来,喊着有鬼。
当时宫里有高僧在超度,高僧说珍儿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化了符水给她喝,没一会儿,珍儿就昏睡过去了,发热,说胡话。宫里御医看了,开了药,高僧又给她化过几次符水,睡了几日后,退了热,人就得了癔症。”
姜云裳见婉珍公主睡过去了,让花悦容把她放在榻上,在几个关键穴位扎了针。
“不用吃药,小公主血淤堵滞,引起发热,我给她通通就行。”她看着花悦容,“说说你的想法。”
淑妃有些紧张,“妹妹说婉珍的结症是……”
花悦容,“小公主看到了春兰被人勒死的过程。”
淑妃张着嘴,半天没说话。
姜云裳,“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如果这是小公主发病的结症,那么方才的事就很容易解释了。”
淑妃,“春兰是……被谁勒死的?”
“小公主看到谁会哭,谁就是凶手。”
淑妃表情惊骇,捂住了嘴。
“可那个人……为何要杀春兰?”
姜云裳,“或许是嫉妒春兰受宠,崇光帝在的时候,她要表现大度,崇光帝一死,她便动手了。”
“不是这个原因,”花悦容道,“春兰不是苏宝林的人,而是她自己的人。她借苏宝林的手,把春兰按插在崇光帝身边,崇光帝死了,春兰没用了,所以要灭口。”
淑妃,“她让春兰做了什么,要灭口?”
花悦容,“或许只是想用自己的人拢络住崇光帝,或许……”
她没说下去,只是冷清的牵了下嘴角,仿佛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姜云裳与她对视,眼神交汇,心中了然。
淑妃虽不知道花悦容要说什么,潜意识觉得应
该是石破天惊的事,她骇得都不敢开口问。
三人默默守着婉珍,姜云裳不时捻一捻银针,一个时辰后,婉珍公主终于退了烧,只是还昏睡着。
淑妃问,“珍儿几时能醒?”
“小公主半个时辰内就会醒,只是……”姜云裳道,“她刚受了刺激,醒来后症状会比之前更厉害一些,但娘娘不必担心,只要慢慢引导,小公主会好起来的。”
“如果珍儿的结症是目睹了春兰的死,有办法治好她的癔症吗?”
“癔症是心病,心病需心药医,小公主在慢慢长大,她的心智却被困在过去的梦魇里,打碎梦魇,病自然就好了。但这是个漫长的过程,需要娘娘和小公主一起努力。接下来的几日,我都会给小公主扎针,小公主会受些苦,娘娘不要怪罪才好。”
淑妃红了眼眶,“珍儿病了这么久,本宫第一次看到了希望,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把珍儿交给你和皇贵妃,我放心。”
花悦容安抚的拍拍淑妃的手,“我们一起努力,小公主定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