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回到屋子里。
花悦容摸摸燕云恒的手,又探探他额头,“不冷也不热,挺正常的啊。”
燕云恒道,“现在好些了,刚才有些不对劲。”
花悦容道,“那我是走啊,还是不走啊。”
“到饭点了,要不吃了饭再走。”
“有大肘子么?”
“……”
“为什么非得吃那个,油乎乎的。”
“心情不好就想吃肉。”
“吃点精细点的,乳鸽走地鸡……”
“不,就大肘子,嚼着痛快。”
燕云恒无奈,“行,给你弄盘大肘子来。”
“有酒吗?”
“有。想喝什么酒?”
“烧刀子,越烈越好。”
“姑娘家喝点果露不好么?”
“甜不拉叽的,没劲。”花悦容说,“我今天就想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见燕云恒看着她没动,拿手戳他,“愣着做什么,去弄酒菜来。”
燕云恒还是没动,等她再戳过来的时候,他突然闪开,让她扑了个空,不等花悦容回神,赶紧转身就走,走出老远却不知自己嘴角挑着笑,被他召过来的禁卫十分惊悚,不知他家陛下这是怎么了?
燕云恒把酒菜端进去的时候,花悦容正在摆弄他的剑。
“临大哥,你这剑不错啊。”
燕云恒把菜摆在桌上,没吭声。
“剑鞘上的宝石值不少钱吧,还有这铸工雕法都不寻常,”她拿着剑仔细端详,面露疑惑,“得是很有身份的人才配得上这剑。”
燕云恒有些心虚,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把剑拿过来挂在墙上,“皇上赏我的。”
花悦容恍然大悟,“我就说嘛,原来是皇上的剑啊。”她拿着剑比划了几下,“皇上也赏单大人么?”
燕云恒咬了下牙,“赏。”
“那下回我得瞧瞧单大人的剑是什么样式的。”
燕云恒把剑拿走挂在墙上,扯开话题,“听说你今儿去宸澜宫了?”
“嗯。”
“知道皇上不见你还去?”燕云恒装作随意的问,“找皇上有事?”
花悦容不见外的在燕云恒的帕子上擦了擦手,抓着大肘子咬了一口,“皇上定了麻嬷嬷的罪,却没说什么时候行刑,我想去问问。”
“你想什么时候行刑?”
“让那老虔婆再多活几天,等到小冬子的头七再杀,小冬子的魂魄那天回来,知道害他的人被行了刑,会瞑目的。还有,我想求皇上,让老虔婆在宫门前受刑,允许宫人们前去观刑,肯定有很多人被她欺负过,让大伙都去看看她的下场。也算是一种震慑,以后看谁还敢在宫里行巫道。”
燕云恒笑了下,“你这算一举三得。我去说说,皇上会同意的。”
花悦容看他一眼,“皇上这么听你的?”
“能起到震慑作用,皇上为何不听?”
“你和单大人,谁在皇上跟前更说得上话?”
燕云恒默了一下,“我。”
“就知道是你,”花悦容端起酒盏跟他碰了下,歪着头笑,“既然皇上这么听临大哥的,不如替我美言几句,让皇上见我一面。”
“……”
花悦容扬了下酒盏,“我先谢谢临大哥,干了。”她干脆利落的把酒倒进嘴里,辣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再睁开,水雾蒙蒙,脸上泛起红晕。
燕云恒,“……”
“你怎么不喝呀?”花悦容习惯性的戳他,“别耍赖,快喝。”她边说,边给自己把酒倒上。
燕云恒默默把酒干了,“还是想当宠妃?”
花悦容把大棒骨扔桌上,拿起帕子胡乱擦了下手,不知道自己嘴上被糊了一层酱渍,象个贪吃的小花猫。
燕云恒起身,到水盆里搓了湿帕子过来递给她,“擦擦。”
花悦容拿着帕子仔细擦手,“也不知道当这个宠妃有没有用?但如果我真是有份位的宠妃,麻嬷嬷害人前是不是会惦量惦量?总归是有益处的吧?”
她擦完手,把帕子扔在一旁,燕云恒拿去盆里洗过,拧干再递给她,花悦容说,“我擦过了。”
“嘴。”
“嘴脏了么?”她伸手去摸,“哪儿?”
“别动。”燕云恒拂开她的手,拿帕子在她嘴角擦拭,酱汁有些凝结,不容易掉,他怕弄疼她,动作十分轻柔,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她仰着脸,他低着头,她看着他,他看着她嘴角。
她看到他脸上浮起可疑的红云,他注意到她的耳朵红得几乎透明,但两个人都没说话,他专心擦试,她老实待着,就像是小事一桩,没什么大不了的。
燕云恒这次去洗帕子的时间有点久,拧干搭在架子上,又把盆里的水泼出门口,才过来坐下。
一时间,俩人都没开口说话,花悦容吃东西的举止文雅了些,细嚼慢咽,酒也小口抿着。
燕云恒清了下嗓子,说,“有件事得告诉你。”
“什么?”
“陛下或许不会诛麻嬷嬷九族了,因为
麻家是庄家的家生奴,两三代人在一起,联了姻亲……”
“我不在乎那个,”花悦容说,“我只要老虔婆死。”
燕云恒点点头,又道,“上回不是说还有一个小太监,叫什么来着,想弄到……”
“不了,”花悦容有些意兴阑珊,“我现在什么都不是,跟着我只有苦头吃,别再害了他。”说完一大口酒灌进了喉咙里。
燕云恒有点后悔自己提这茬,又让花悦容伤心了。
见花悦容又要端酒,燕云恒把她酒盏盖住,“少喝点,这酒烈,容易醉。”
“醉了怕什么?”花悦容冲他一笑,“不是有你么?我进这皇宫,还没醉过呢,醉了也不错,一醉解千愁,把手拿开。”
燕云恒踌躇了一下,还是把手拿开了。
几杯酒下肚,花悦容的目光有些迷离,歪着头把燕云恒看来看去,嘴里嘟噜着,“你生得真俊啊,皇上有你好看么……如果皇上长得丑,我就不乐意当宠妃了,但杜美人说,皇上也挺俊的,我觉得肯定没你俊,单大人,也没你好看,你是整个宫里最好看的……”
燕云恒,“……”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生气,堂堂的皇帝,被她说得像个以容貌取胜的小相公似的。旁人说,对他是一种侮辱,可这话从花悦容嘴里说出来,却让他嚼出点甜丝丝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