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哈卜。
这座荒漠古城,土黄色的城墙下。
旌旗飘飘。
人嘶马鸣。
拉乌夫甲胃齐全的本部军队,来自各个下属封臣的军队,大多数只穿着布衣,来自沙漠当中的贝都因游牧民。
还有数目众多,布衣无甲,手里只有一杆长矛的征召兵。
这些成分复杂的军队,此时,都聚集在穿刺者拉乌夫的麾下。
粗略一看,数目不下五千!
拉乌夫从驯鹰师手中,接过传讯,扫了一眼,眼神中便升起了一丝轻蔑:“扎恩这个懦夫,看来是被那个法兰克蛮子吓破了胆,居然声称攻打那些堡寨无用,想要撤军。”
“这可不行!派出猎鹰向他传讯,至少要拿下法兰克人在边境上的三座堡寨,除非敌人大军压境,否则,绝不容许他后撤。”
他回头看向后面,阵型齐整的军队,还有不远处,那些闻讯能够自由抢劫红海上的明珠——艾拉港,被征召而来的贝都因游牧民。
一位乘着白马,裹着包头巾的部落首领,来到拉乌夫面前,以手抚胸:“圣火永燃,拉乌夫阁下,阿迪勒总督禁止我们同法兰克人开战,我们这样是否会受到惩戒?”
拉乌夫微笑着说道:“可是阿迪勒大人没说过不允许我们还击呀,尊敬的莫桑科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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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名叫洛萨的,野蛮无理的法兰克领主,强占了我手足兄弟的领土,掠走了他的财富,奴役我们的拜火教兄弟,使他们被迫改宗异教。”
“这是任何一个蒙圣火庇佑的虔信者都无法忍受的屈辱。”
莫桑科酋长愣了下,点头道:“是这样的没错,但艾拉港本就是…”
“本就是什么?”
拉乌夫的声音阴冷,像是洞窟里的毒蛇:“本就是法兰克人的地盘吗?”
莫桑科连忙道:“不,那当然是属于您,尊贵的阿拉丁家族。”
拉乌夫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呵,很不错。”
他高举起手中,镶嵌珠玉宝石的佩剑,呐喊道:
“圣火庇佑下的子民们,蛮横无礼的法兰克人占据了我们的圣地,抢劫了我们的财富,屠杀我们的同胞,强奸我们的女人。”
“这些来自西方贫瘠之地的野蛮人,他们是毁灭文明,贪欲永远不会被满足的蝗虫,如今,正野心勃勃地伺机向我们发起进攻。”
“作为汉志与南西奈的封君,我以圣火之名,召集诸位,向敌人展开复仇。”
“攻破艾拉港之日,所有人自由劫掠,收获全归个人!”
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响起。
莫桑科看着志得意满的拉乌夫,还想规劝两句,却见他神情微冷,高声道:“把那些叛徒推出来,斩首祭旗!”
一个个被铁链铐起来的萨拉森人,被拉乌夫的亲卫推搡着来到城下。
这些,都是被穆勒收买,或是一直就跟穆勒有所联系,常常私底下给穆勒传讯。
眼下,却是不知道怎么暴露的,尽数被拉乌夫抓了起来。
随着一声令下。
这些人全家男女,不分年纪,尽数被串在了木桩上。
这番惨烈景象,就是还信奉着旧神,崇尚血祭的部落民,都有些不寒而栗。
拉乌夫冷哼道:“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部族首领不敢再劝,垂首退却。
拉乌夫看着这一幕,神情中充满了得意。
派扎恩去进攻敌人边境的堡寨,当然是为了声东击西。
这是很简单的策略。
扎恩就是他抛出去的弃子。
既有一定分量,丢掉又不足以使自己伤筋动骨。
“米诺墨脱先生准备好了吗?”
站在拉乌夫背后,戴着人骨耳环和项圈,邪气森森的黑巫师,微笑着说道:“当然,伟大的蝎神早已迫不及待接受鲜血的供奉了。”
莫桑科被这个存在感极低,但一注意到,便觉遍体生寒的恐怖角色吓了一跳。
伴随着阵阵野兽的嘶吼声,十余只巨大的蝎尾狮,承载着骑手,升空而起。
看到这一幕的各部征召兵,再度发出了阵阵惊叹与欢呼声。
作为沙漠地带最强大的掠食者,每年,他们都不知要被蝎尾狮掳走多少牲畜和人口,眼下,竟发现拉乌夫能驱使这种强大勐兽,不禁信心倍增。
他们聚集在此,才不是为了什么拜火教同胞,什么圣地不圣地。
事实上,西奈半岛上的贝都因人,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圣火与旧神双信仰,甚至有许多部族,根本就不信奉圣火。
他们愿意跟随拉乌夫作战,只是单纯为了抢劫。
...
亚喀巴。
一艘艘桨帆船靠在港口。
拉莫尔——穿刺者拉乌夫的心腹干将,正焦急地等待着传讯的猎鹰。
一旦拉乌夫的大军兵临城下,他就得从海上出击,攻入艾拉港。
这时。
伴随着一声鹰唳。
猎鹰从天空中俯冲而落。
拉莫尔张开手,由于太过心急,忘了戴护臂,猎鹰落下时,爪子顿时深深嵌入他的皮肤。
“这个该死的畜生。”
他骂了一声,将猎鹰丢给自己的奴仆,展开猎鹰腿部系着的信件。
他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即刻登船,我们要给那些该死的法兰克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
扎恩看着从西南方飞来的传讯,脸色有些难看。
旁边的马穆鲁克首领有些不解道:“拉乌夫大人要我们至少攻占三座敌人的边境堡寨,这是做什么?”
那种简陋的夯土堡寨,要想攻破,并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也无需攻城器械。
但建造这样一座堡寨的成本很低,即使打下,也没有任何意义。
扎恩沉默了片刻。
低声道:“显而易见,拉乌夫要向艾拉港发起全面进攻了。”
“我们,只是诱饵。”
“我早就发现,今天达哈卜城里有些不对劲,看来我这个兄弟,对我始终是防了一手。”
扎恩哪知道,若他还是以往那种鲁莽自大,肆意妄为的模样,自己这个兄弟,也不至于这么防备他。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扎恩气道:“还能怎样?流浪到哪位国君手底下,指望能被收留做一个维齐尔吗?我们根本就没有选择!”
“传令下去,包围前面的那座堡寨!”
所谓的堡寨,真的很矮小。
它并不是防守用的据点,仅仅只是给附近的村民提供一个简陋的庇护所,使民兵们能够借助城墙,多拖延一段时间,好等到援军抵达。
这种夯土的小型堡垒,最多只能容纳几十个人,此时已经人满为患。
附近的村民,一家老小都挤在里面。
人嘶马鸣。
羊群,骆驼,鸡鸭禽畜的叫声和臭味,混在一起。
奥托听着耳边传来的孩童啼哭声,有些烦躁道:“这伙萨拉森人怎么还不退走?他们想要做什么,不顾萨拉丁和鲍德温国王签订的和约了?”
小打小闹的边境冲突根本不值一提,耶路撒冷王国的边境封地,到处都是这种景象。
乌尔姆正在包扎伤口,闻言,面色凝重道:“或许,那些萨拉森人真的打算撕毁和约,向我们发起进攻了。”
扎恩带着一众马穆鲁克亲卫,来到堡寨前。
虽然早有预料,仍是不禁冷笑道:“瞧啊,拉乌夫要我攻下的,就是这样一座由烂泥堆成的土堆。”
亲卫首领询问道:“大人,我们要
发起进攻吗?”
扎恩看着爬到城墙上的翼骑兵和民兵,摇头道:“攻什么攻,攻个屁,派人去砍伐树木,制作攻城器。”
亲卫首领疑惑道:“大人,要打下这样一座堡寨,根本就不需要攻城器,只需找个木桩,就能砸破大门。”
扎恩冷笑道:“有意义吗?”
“拉乌夫要我们做诱饵,勾引法兰克人的主力出动,他好趁机偷袭艾拉港,我们只要在这里装装样子就够了。”
“驯鹰师,你要时刻注意从南边过来的敌人,那些长翅膀的骑兵速度极快,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我们就立刻撤退。”
扎恩发现,现在自己谁都靠不住,只有手里这支花费重金,训练出的马穆鲁克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