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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熬夜看书……”
“熬夜可不好哦……”
“没事，年轻人的身体，不熬点夜枉为青春。”
“可我听说，对肾脏不好，损害精……”
楚舒窈顿住了。
方希正走在她前面，听闻此言，默默把头扭过来，虚起眼睛。
“……嗯？”
两人间的空气，停滞数秒，随后，楚舒窈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面色如常。
“……损害精神，容易发困……”
“啧……”
看在楚舒窈反应还算快的份上，方希弹了下她的额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这话题略过……嗯，就是关于熬夜、肾脏和精……神方面的。
“今天方哥哥你怎么起来这么晚？平时你不是要跟两个老爷爷练武的么？”
“前几天马步扎多了，伤到了膝盖，今天暂且休息……原因还是挺复杂的……”
如家人一般，散漫说着些话，方希吐掉了嘴里的泡沫，随后拿湿毛巾擦了擦脸，楚舒窈就这么笔直站在一边，手里端着个盆，里面是刚接好的清水。
“给，温度应该刚刚好。”
“多谢……确实正好……”
方希把盆接过来，“不用在这里等我，该做什么做什么……又不是真的把你当女仆。”
“你之前可是这么说了的……说话不算话？”楚舒窈歪了歪头。
“我这得益方哪来的说话不算话啊……”
“那不就行了……还是说方哥哥你想要更多些？”
楚舒窈想了想，捂着喉咙，轻轻咳了下，算是清了清嗓子。然后，她用一种年轻老鸨喊“大爷来玩啊”的媚俗声线，捏着嗓子，轻轻出声。
“……主人？”
方希正把脸埋在清水中，听到这声，下意识深吸一口气……然后，水流被吸进去了……
手忙脚乱了几分钟，终于把灌进鼻子的水弄了出来，楚舒窈用一种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表情对着方希，眼睛里，有种亮晶晶的色彩。
于是她又叫了声，“主人？”
捏着嗓子，“主~人~”
孩童般的奶音，“主人！”
刻意拉长调：“主——人——”
到最后，甚至还有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生硬的日文，“しゅじん”
看她玩这么开心，方希白了一眼。
“知道么？日语中的‘主人’，是含有丈夫的意思的……”
面色欢快的楚舒窈瞬间就僵了。
而且……不知何时，踩着拖鞋的林馨羽已然站在洗漱室前，白色长发披散，面露疑惑。
她想了几秒，挑起眉。
“……角色扮演？”顿了顿，“为什么要在这里？”
楚舒窈缓缓扭过头，僵硬的脖子，仿佛发出了“咔咔”的锈音，那精致的小脸上，此时呈现出的，乃是灾难般的惶然。
那眼神，已然绝望得死掉了。
……然后，直到方希临走前，楚舒窈都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当然，待方希走到门前时，楚舒窈还是跟出来了的……她穿着绿色的裙子，一直送到了门外，面上仍有方才尴尬场面所带来的的羞赧，不过已然褪去许多了。
她站在那里，樱唇张了张，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她还是闭上了……朝方希点点头，轻声道。
“再见。”
方希笑了笑，“晚上见……在家好好看书。”
楚舒窈点点头，方希便提着包，转过身去，两个妹妹一左一右，伴在身边。
往前走了一阵，林馨羽似是想起了什么，伸出手，指尖捏住方希的衣角，拉了一下。
“嗯？”扭过头来。
“……主人？”柔声叫了一声。
“咳咳咳咳……”
萧雨涵当场就惊了，后跳一步，用一种“你居然是这种人”……不，是“你果然是这种人”的目光，看着方希。
“你你你你……”她结巴了几声，“……变态吗？小羽你为什么要这么叫啊！”
“额，这个原因还是很复杂的……”
“今天早上……方哥哥好像挺喜欢这个称呼。”林馨羽学着楚舒窈早上的样子，歪了歪头，“……大概就这样？”
“什么就这样啊……我感觉我的人格受到了很大的污蔑啊喂，小羽你说句话啊……”
萧大小姐的目光瞬间就变得危险起来了……
.
与前面那三人的温馨有趣比起来，视角拉后，楚舒窈这边，便显得有些孤独、乃至冷寂了。
楚舒窈并没有立刻进屋，而是就这么站在原地，踮起脚尖，仰着头，尽可能将自己视野拓宽一些……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中，这绿莲似的女孩才放下了脚，幽幽叹了口气。
地平线是什么呢？地平线就是你看
得到，但永远也追不上的那条线。
“再见。”
她轻声又说了一遍，走回了屋内，门扉掩住了她的身影。
周易学院的入校费用，对于雨这种平凡家庭来说，是一笔匪夷所思的数字……直接入校这条路，楚舒窈是走不通的。
林寻肯定也不会去负责她的学费——升米恩，斗米仇，恩大成仇的道理，他纵横商界这些年，当然知道这些……方希也不会跟热血少年一样，什么都要帮一手，他姓方，不姓雷。
他自有自己的安排，具体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所以，如果楚舒窈想加入那三个身影之中，而不是如今天这般看着，她就只有一条路——以免费生的名额，考进去。
可这世界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跟小说里一样，“她只能这样，所以她就做到了”，横竖不过一行字，在这一行字里，任何事都可能发生……几个月的时间，太短了。
因此，于雨也想让她找个其他的，公立的学校，林寻也说过，走他的路子，插个班挺简单（这就是他之前说的无形财产）。
但楚舒窈还是拒绝了。
她走回自己的房间，坐在桌边，随后，书页被翻开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窗外，树叶悠悠然落下。
离晚上……还有多久呢……
几个月的时间，真的很短么？这段时间，可以让遍地的冰雪融入地面，可以让漫天的冻寒化为温暖，可以让大片大片的桃花盛开，直到占据视野内的每一个地方；可以让一个男孩彻底融入一个女孩的生活，直到烙印在心灵的最深处。
——可以让楚舒窈，喜欢上方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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