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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小时后，这小小的房间里，便又多了一人。
楚舒窈拿被子死死裹住自己，从里到外，愣是团成了一个球，无痕无迹，且不留缝隙，方希的被子偏大，自然不会出现露出纤足这事，就现在床上那一条团子，别说两个女孩，就算方希出手，不动硬也弄不开。
两个妹妹，萧雨涵坐在桌前，倒坐着椅子，椅背挡在身前，双腿岔开放下，精致的下巴搭着，面带微笑；林馨羽则在那旁边间隔一米处，安安静静坐着，双腿并拢，作业本放在大腿上遮住。
至于这事的罪魁祸首（说实话，方希到现在没想清楚为何自己会是这个称呼），就坐在两个女孩对面的床上，手里端着本诗经，神情散漫，面色如常。
时间如流水般，从这片寂静的空气中流过去，整个屋里，不知为何，杀机凛然。
又过了五分钟，方希扬起头，对林馨羽道，“小羽，让我看看你的练习题。”
他说这话时，平平淡淡，林馨羽突然被叫到，眼睛微微睁大。
“啊……？”
怯弱的半声，微顿半秒，点点头，“嗯”了一句，站起身来，走到方希身边，乖乖坐下。
这一刻，萧雨涵的微笑僵硬了……
“喂！”她不忿站起身，“你就这么背叛了我吗小羽！？”
林馨羽有些呆地扭过头，“……我怎么了？”
“你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是做什么的吗？！”萧雨涵高声道。
“……我有道题不会做。”林馨羽顿了顿，“所以就来了。”
“这不重要！”
“很重要的，问题不会，就该去弄清楚。”林馨羽道，“可雨涵你又不会，我只能找方哥哥。”
“不就是道数学题……”咬牙启齿。
“那雨涵你会吗？”
萧雨涵气势一滞，“不会……”随后指向方希，“难道他就一定会了吗？！”
然，恰好这时，方希放下了笔。
“解出来了……不算太难。”
空气，陷入了沉默……
萧雨涵一口气梗在那里，小脸憋得红彤彤的，伸出的指尖，微微颤抖，这一刻，她充分体会到了这世界对学渣的恶意……
然，萧大小姐怎可能是易于之辈，此时，果断换了个矛头。
“难道你就不好奇那个女孩是谁吗？”她指着床上的团子——闻此言，那团子好像还颤了一下。
“还是有点好奇的。”林馨羽点头承认。
见状，方希开口——
“她叫楚舒窈……舒窈纠兮，芳心悄兮……在医院认识的朋友，聊得还算不错……”
“她家里出了事……”
“……因此，欠了我些钱，留下来，应是还债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就在这家住下了……”说到这里，方希笑了笑，“当一个小女仆还债。”
那团子又开始打颤……如果此时方希的目光能穿破被子，就能看到，楚舒窈同学此时的表情，完全可以用“好羞耻要不我死了算了”来概述。
听完，林馨羽点头，“哦”了一声，站起身。
“那我回屋了。”
“去吧。”
临走前，她还俯身，拍了拍被子。
“加油，以后会好的。”顿了顿，“家里的空房间很多，肯定能住下……以后，就要一起生活了。”
待温声说了这些，她挥挥手，只留了个长发垂腰的背影，安安静静关上了门。
……这没头没脑的问询，于是就这么结束掉了。
莫名其妙的起因，不知所谓的过程，最后能得到的，自然也只有稀里糊涂的结果。
萧雨涵原以为在这件事上，林馨羽会是她最忠实的战友，只是后者，天生就是这小天使的性子，暖心暖人，高风亮节到了大义灭亲的地步，萧雨涵就是那个被捅了一刀的牺牲品……
这之后，她也只能莫名愤愤然瞪了方希一眼，起身出了门。
屋内，寂静了半晌，流动在耳畔的，仅有呼吸声。被子一阵阵蠕动，俏娇女孩从中钻了出来，面露羞耻，犹如从花苞里钻出来的拇指姑娘。
“最好先别急着把被子拿掉。”看书的方希头也不抬，“现在天气转冷，你刚从被子里出来，容易感冒。”
“要你管……”小声嘟囔着，“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啊……都把我扔下了……”
方希没说话，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面带微笑。
这个眼神楚舒窈见过的，就是打她屁股那次……
屋内的两人，一个人裹着被子，只露出头，另一个低头看书，伸手翻页，空气中，偶尔传来一两句对话声，多是方希开口，楚舒窈回答，随后，又重归沉默。
这很正常，毕竟，男女间的第一次，总会有些生涩，须得互相熟悉一段时间，待互知长短深浅之后，方能有拍一下就知道该用什么姿势的
默契……
嗯，我说的是语言交流，你们要信我。
“对了。”方希抬起头，诚恳的目光，投了过去，“知道么？人在深呼吸的时候，是没法笑出来的。”
过了几秒。
“……你又骗我。”
“对啊。”方希笑了笑，“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微笑啊，真是漂亮。”
楚舒窈的目光中，那大男孩就这么坐着，面带微笑，白炽灯光垂落。
有一阵暖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吹过来了。
她忽然停滞了呼吸，仿佛有什么塞住了，心乱如麻——只是楚舒窈之后也笑了出来。
“原来你没骗我。”
“嗯？什么？”
“什么都没。”
“什么啊……”
“什，么，都，没——”
“啧……”
这个夏天，仿佛在这一瞬间连同着悲伤一起，彻底结束了，秋风袭来，冷与热混杂在一起，便凝结出了让人温暖的色调来。天地间变成了苍红色，枫树和银杏的叶子，大片大片落下，铺满了街道，顺着窗外看去，灯火缠绕在夜色中，交织出令人迷幻的风景来。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医院看不到的色彩。
原来你真的没骗我，人在微笑的时候，是无法呼吸的。
——只要看到你的微笑，我就心动到无法呼吸。
恨别离，怕不见，忧来日，多却几分哀伤，无非少年轻狂，红尘唯此——
幸好，你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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