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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停不下的牺牲

铺天盖地的黑烟恍若有生命一般地直奔着那群红衣怪人而去,然而这群家伙竟然还在原地杵着,大有一种“任他八面来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就见那瘸腿老头抬起手里的铁拐,朝着地上猛然一砸,好似静水湖面落石子,万重铅云泛日光一样,这满天的黑烟竟然立刻分出了一条缝隙,缝隙当间,直迎向赵友忠的方向。

“动手,抓活的!”

那层包着麻布的铁拐叫刚才的震击脱落,露出了里头原本的模样,这是一杆鎏金包银的龙头拐杖,杖首的龙头嘴里,还叼着一颗鹅蛋大小的白玉珠子,这老家伙盯着赵友忠接着道,“鹰嘴破阵,老烟驭兽,长尺诛邪,龙头定凶……你确实从师傅那学了不少布阵破局的本事,但是老子的一双招子(黑话:眼睛)就连仙梁的脉数都能看得出来,还看不懂你这局里头藏着什么猫腻?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老子玩他娘的什么聊斋!”

呼啦啦的一票红衣怪人奔着绺子是狂涌而去,这帮家伙手里头的兵刃也是奇怪,有拿秤砣的,有拿扁担的,有拿篾条的,还有捏着铜钱的,偏偏在这里头就是看不见一个拎响子放炮,扛青子舞刀的家伙。

绺子里头剩下的这群好汉,也不是泥捏的,见着这群怪人一言不合就冲进来闯窑,当下也是红了眼睛,杜老四拉开了枪栓扯着嗓子就冲进了人堆里头:“我日你们个奶奶的,一帮他娘的神神叨叨的王八犊子,老子崩了你们!”

霎时之间,这绺子里头仅剩的三男一女,就和那群红衣怪人是斗在了一处。咱这讲的也不是个修仙炼器的神话故事,说是篾条斗得过碃子,铜钱胜得了枪子,我就是敢吹,您也够呛敢信。只是这群红衣客,打从一开始就没想和这群拎着响子的土匪硬拼。

说话间那瘸腿老汉梁文生,已经拿手里的龙头铁拐朝着地面连敲了四五下,每一次杖头点地,这黑雾就会淡上三分。赵友忠原想借着黑雾一举把这群家伙给剿灭,谁承想这团黑雾反倒成了红衣客的掩护。一群红衣怪人仗着自己人多,在这逐渐变淡的黑雾当中是左突右进,健步如飞,纵使留下来的三个男人各个枪法如神,打得死一个两个,还打得死这一大群人吗?

兹要是远程作战的兵器,最怕的就是和人近身肉搏,咱说这群土匪虽然常日里欺负些个平民百姓挺有一套,落在了这群红衣客的手里,立马就显出了破绽。冯三爷没出几个回合就让篾条给锁住了胳膊,那精薄一层的细竹片也不知是泡过了草药,还是历过了火烤,那叫一个韧性十足,善使篾条的红衣怪人手上的功夫也是麻利,眨眼之间就给冯三爷的一只腕子上捆了个麻花结,一抽、一扥再一拉,篾条颤颤巍巍地在冯三爷的手腕上转了个圈,一团鲜血“哗啦”一声就溅了满地,这看似柔软无骨的破竹片子,竟然一下子就给冯三爷的手掌,齐腕截了下去!

胡子们见着大当家的重伤,更像是杀红了眼的困兽,杜老四抽出了青子正想从这帮红衣客的手里抢回冯三爷,左眼珠子当即就被一枚铜钱射中,霎时之间是黑的红的一股脑地崩了他满脸,饶是这么硬气的一个汉子,也不由得踉踉跄跄地倒退了两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冯三爷已经叫那无数根篾条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我/草/你/娘!把我大哥……”

红衣客也不等他把话说完,手起竹落,那纵横观音山几年有余的冯三爷,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人给切成了一地烂肉。

“娘了个巴子的……我张老五今天就是搭上这条烂命不要,也得让你们几个王八犊子下去给我大哥陪葬!”

张老五说着话,一把撕开了上身的衣裳,也不知他是打哪弄来了这些个炸药,扯开引线,奔着人堆就冲了过去。

杜老四的硕果仅存的那颗眼珠子也跟着瞪得淌血,哑着嗓子冲着张老五喊:“你他娘的干啥,咱兄弟一场……”

“咱兄弟一场,听老五最后一句劝,少喝点酒,绺子里头的这些个娘们崽子就……”

张老五还没等说完话呢,就听“轰隆”一声闷响,几个躲闪不及的红衣客,瞬间就被冲天的烈火给吞了进去,而点燃引线的张老五,却连一块碎肉渣都没留下来。

咱说这时候赵老瞎子跑哪去了?

识岭金钩倒头放,望岚听风四炷香。如今这观音山上是三炷香堂齐聚,只不过姓梁的和姓钱的俩人沆瀣一气,已经成了通书的走狗。赵友忠即便是全胜的时候,恐怕也没法对付这两个师兄师弟,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是半截身子给埋进了土里?

人有五脏,阵有台眼;这里头的阵台主掌阵法的流动运转,而阵眼则是整座阵法的脏腑核心,牵一发而动全身,破了一方阵台,就等于是击溃了整个阵法的运行根本。甭管这绺子上头横的是陷神阵也好,还是九尸阵也罢,阵法的核心都是靠着赵友忠的寿数阳气催动。梁文生四下杖头点地,敲得都是整个大阵当中最为薄弱的一处阵台,阵台松动导致阵法不稳,阵法被破自然要反噬其主。

此番这赵友忠已经是被梁文生给按在了地上,一根铁拐不偏不倚地点在了他

的哽嗓咽喉之上,只要梁文生稍稍用力,就能给他的喉咙开个天窗。

因为这瘸腿老汉带着面具的缘故,没人能看得清他如今的表情,只见他冷着双眼睛,淡淡地垂下眼帘盯着赵友忠悠悠道:“龙首玉在哪?”

耳畔的哀嚎连连,赵友忠直听得头皮发麻,他原本答应过冯三爷的,保不住绺子,至少要保住绺子里的娘们和崽子,现如今拖着这么一副破烂不堪的身体,他或许是要食言了。

如若不是自己早先得了绝症,只有两年不到的寿命,他兴许也不会领着梁布泉来关东讨生活吧;如果不来关东,兴许就不能被冯三爷给带上绺子;如果没来过绺子,也不至于害死了这么多条人命。

然而这绺子就立在仙梁旁边,他们不来,通书的人就不会动手了吗?

他突然觉着人这一辈子有的时候就是一个圈,兜来转去该遇着的人,你总会遇着,躲不开,也逃不掉。

“我看你这模样……没两年活头了?”

梁文生的声音依旧是冷得彻骨,“所以你干脆把自己的老命也给捆在了绺子上头?”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梁文生吗?

赵友忠恍惚地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老瘸子。当年在师父的手底下学艺的时候,这梁文生是出了名的心善慈悲,他那一条腿都是因为救人而被山石给砸断的,这家伙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一下子变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金子,权利,难道真就这么迷人吗?

他凄惨地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两声:“你们今天来这,究竟是奔着金种,还是为了我的龙首玉?”

“两样东西,我们都要。”

梁文生的语气明显就要平静得多,“有人要帮着皇上复辟大清,他们要钱,咱就帮他们找钱。这二十八道仙梁自始至终都是皇家的命脉,皇上要拿回自己的东西,理所当然。”

“去他娘的理所当然,你们要真是觉着拿走仙梁里头的东西是顺应天意的事,就不用问我来要那狗屁龙首玉了……”

压在赵友忠喉咙上的铁拐明显又加重了几分,梁文生瞪着眼睛又冷声问了句:“再问你一遍,给还是不给!”

“蹚得了二十八道梁子的人,只有你儿子一个!那龙首玉,我给了你,你们也他娘的用不了……”

赵友忠说着话,猛地把手里的青子提了起来。手起刀落,却不是奔着梁文生而去,则是奔着自己的腕子又狠狠地来了一刀。

“八灵为命,鼎立西东,山精入我阵,群魔禁其踪,弟兄们——出来迎客!”

说话间满地的砂石又是一番剧烈震颤,随后一双双青白色的鬼手,竟然立刻破土而出。三十来具尸体晃晃悠悠地从土里头爬了出来,有的身上还躺着黑水,更有甚者的眼珠子里头,还挂着活蛆。

梁文生吓得是瞳孔大阵,抡起铁拐照着赵友忠的脑袋就是死命地一下,横起手中的家伙事,一面叫着钱恩义的名字,一面倒退了数丈开外:“我日他个亲娘,三十来具血尸,这老他娘的瞎子疯了!”

与梁文生一样震惊的当然还有杜老四跟齐老虎,他们一面勉强应付着几个红衣怪人狂风骤雨般地进攻,一面带着哭腔对赵友忠骂道:“你个老王八犊子,我的这帮兄弟连死都死不安生,你他娘的竟然背着我们炼活尸!”

“活人都顾不过来呢,你们还他娘的有心思顾死人?”

赵友忠捂着被龙头铁拐敲过的脑袋,猛地甩了甩头,这一杖非但没给他打得就地昏迷,反倒是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不少,他不可置信地瞥了眼梁文生,眼神也逐渐从不解变得坚定,“背德忘祖的事,等老子死了之后自己去跟祖宗们解释,我答应过冯三爷要替你们守住家眷的安全。老爷们一个唾沫一个钉,今天就是死,老子也得把你们两个王八蛋拖下去!”

“是吗?”

钱恩义冷笑着又抽了口眼,烟箭出口,哨声一亮,三五头斑斓猛虎立刻从林子里蹿了出来,“这就得看看,是你的活尸厉害,还是咱的老虎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