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听到这话,满座商人皆哗然。
这句话浅显易懂,哪怕是连三字经、弟子规都没读过的人也能明白。
便是要将对私有财产的保护凌驾于一切权力之上,乃至于最神圣的皇权。
许多人想到了这一点,却不敢开口。
毕竟在晋国这样的国家中,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对皇权不敬,一旦触怒统治者,他们的九族都要被处以极刑。
他们不敢开口,赵鼎身边却有的是人有这个胆子。
“殿下,若是陛下有旨意,要剥夺某人的财产,您也要保护吗?”邹静云出口询问。
赵鼎神色肃穆。
“不错,在我赵鼎治下,无论任何人都不能打破这一条铁律,除非有人因犯罪而遭到惩罚。”
赵鼎深知保护私有财产对于促进资本主义萌芽的重要性。
前世地球历史上,拿破仑之所以能纵横欧陆,正是因为颁布了这样一部法典,所以能得到国家上下的拥护。
自己要出台的这部《民法典》也是抄袭了拿破仑那本法典。
得到赵鼎肯定的答复,靳云霍忍不住发出颤抖的声音。
“殿下,您简直是我等商人的活菩萨,唯有上古之时的管子能够与您并列。”
“将来我等个个积攒了亿万财富后,定要为您大造生祠,让大江南北的百姓都称赞您的贤名。”
商人们最害怕的是什么,不是商场上残酷的竞争,更不是尔虞我诈的交易。
而是对自己能否保住手中财富的不确定,也许今日这些钱财尚能由自己使用,或许明日就会有一官差上门贴封条。
如今赵鼎颁布《民法典》无异是为商人们解除了最大的担忧,让他们能睡个好觉,再也不用为失去财富而担惊受怕。
他们觉得建立生祠还不足以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更不足以令赵鼎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们。
于是有人提议道。
“我们来此创建新的商行后,一定先将三成干股赠予殿下,以图报效。”
“若是殿下建设军队有需要,我们随时可以捐献家财。”
“你们拿这些俗物来,岂能入殿下的法眼,我这里有一匹西域贩运来的汗血良驹,可负重三百斤日行千里,请殿下笑纳。”
“还有我,我家有扬州瘦马二十人,都是未开苞的处子,愿献给殿下……”
众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吵得赵鼎头都大了。
赵鼎露出满意的笑容,冲众人摆了摆手。
“扬州瘦马就不必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岂可沉溺女色。”
“至于其他人的心意,我就暂且收下了,尤其是这汗血良驹,我正想在南郡开辟一处马场呢,有了这匹神驹,就能改良我汉地的马种了。”
“不过诸位的股份我坚决不能收下,否则天下人还以为我要侵吞你们的家产呢。”
有些东西自己能收,有些东西却是碰也不能碰,否则便会惹来无穷的麻烦。
比如那二十名扬州瘦马,一来自己不喜欢这种干枯、年幼的女子。二来自己府中已经有太多女人,实在是吃不消了。
至于那些商人送来的干股,虽然充满诱惑力,却是带毒的鱼饵。
若是收下了,即便自己有心解释,也会被人误会自己的动机,用心。
干脆就不要碰。
只要能把这些商人弄到南郡投资,发展产业,就等于在手中攥着一只下金蛋的鸡,能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财富。
与之相比,三成干股实在是九牛一毛。
商人们很快商定了借款的事宜,按照赵鼎的意思草拟了一份合同,并凑出一百万两白银的银票给赵鼎。
凭着这些银票,赵鼎可以到天下各处钱庄提取现银。
目的达成后,赵鼎没有久留,很快便回到了府中。
至于驿站中的商人们,也各自回到房间,为接下来迁移产业,甚至是整个家族做准备。
靳云霍的房间里,靳家大管家一边算账,一边像个小媳妇似的抱怨。
“这位郑王殿下是个贤明的人,打着灯笼也难找。”
“可唯有一点,规矩太严了些。”
“一声令下就要咱们改变千百年来经商的习惯,从此以后无论雇佣帮工、下人,还是与人借款、交易,统统都要拟定合同。”
“还说什么,若是无这份合同,就算被人骗走一座金山,衙门也不会管这案子。”
靳云霍理解管家的心情,任谁也不想改变习惯。
可这合同实在是一件奇物,将商人们的来往标准化、书面化。
从此以后,不仅商人之间的交易便利许多,商人们对于自家生意的掌控力也会再上一个台阶。
其实,这合同正解了靳云霍的燃眉之急。
靳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就连靳云霍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有多少处磨房、油坊、染坊、布庄在做生意,更不知道各支在做什么。
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他的儿子就更别说了。
等到自己百年之后,儿子继承家业,面对这一团乱麻般的生意,他该如何理清头绪,接管家业呢?
现在有了答案,靠合同。
只要将所有合同保存下来,他的继承人立马就能知道靳家有多少生意,各处生意都在做什么,各处生意又有多少人手。
就连赵鼎也想不到,他这一无心之举,竟让许多个商业家族解除了继承危机。
在不远的将来,有许许多多商业家族的继承者因此感激赵鼎,其中不乏纵横大江南北的豪商巨贾。
“其实我真正头疼的专利制度,想要用殿下发明的蒸汽机、水力锻锤,就要给他交一份不菲的专利费。”
“等于让我靳家为他打工,他反而坐收好处,不用承担一丁点风险。”
“这样做,还不如让让给郑王殿下三成干股呢。”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靳云霍一个。
许多商人都无法忍受缴纳专利费。
在他们眼中,这种坐享其成的行为,比之他们将货物贩售到各处获利更加可恶。
这并不奇怪,许多大商人如同后世企业的高管,不接地气,不明白这些专利的重要性。
如靳家大管家这样具体负责经营事务的人便能理解专利制度乃是一大善政。
于是他向靳云霍劝道。
“老爷,您可不知这技术的重要性。”
“在我老家,许多人为了学到一技之长,经年累月地为师傅当苦力。”
“为了学到师傅的独门绝技,甚至不惜陪师傅睡觉,甚至让他走后门。”
“咱们现在花几个钱就能得到这等犀利的技术,分明是咱们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