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旦铁路建成,被影响的何止是南郡一地。
凡是铁路所经之处,都会成为繁华的沃土。
相较于畜力,火车具有无与伦比的优势,不需要提供大量草料,也不需要休息。
平均速度也远胜马匹,哪怕最原始的火车,时速只有六十里每小时。
可火车能够昼夜不息的前进,一天少说也能前进两千里,这是最名贵的千里马也比不上的。
而相较于水运,铁路也拥有巨大的优势。
水运虽然廉价,可说到底晋国乃是一个内陆国家,没有密布的河网和绵长的海岸线,水运不可能成为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
此外,多数城池远离通航的河道,要将货物运送到腹地的城池,还要额外转运一次。
这更增加了货运的成本、时间。
邹静云被赵鼎说服了,可最后,他仍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我只怕那高程是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
“万一他和我们不一条心,等铁路建成,忽然宣布这些设施归顶山郡所有。到那时,我们就会变得十分被动。”
“如果气不过,难道要冒着被朝廷宣布叛乱的风险打过去?这不现实。”
赵鼎早就不是三岁小儿了,他的心理年龄一点也不比邹静云小,这个问题他怎么可能没考虑。
赵鼎露出淡淡的微笑,摊开一张京城送来的名单。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所有人的命只有一条。”
“如果高郡守想在老虎面前发威,那得看看他到底有几条命,如果只有一条命的话,呵呵。他跳得再欢也是白费力气。”
“萧玉儿和陆一并的工作很有成效,他们通过救人、施恩等办法,得到了十几个死士的效忠。”
“这些就是他们的卷宗。”说着,赵鼎将书册推给邹静云。
邹静云看了这些卷宗,良久才回过神来。
“好厉害的手段,看来这些人真能为殿下所用了。”
“有了这些死士,我们就又多了一张底牌。”
赵鼎却补充道。
“不要把这些人的作用看得太重,匹夫一怒的确可以流血五步,但这样的机会太少太少。”
“要赢得胜利,终究依靠的是自身强大的实力,而不是刺杀、暗算这样的阴谋诡计,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同样的手段,用在战争中和用在政治上,所带来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好比你和同事起了矛盾,难道能直接提着刀子杀过去?
数百里之外的京城。
萧玉儿携陆一并等人暗中守在顺天府衙门外。
陆一并怀着忐忑的心看向萧玉儿。
“萧夫人,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蒋越和我们无冤无仇,干嘛要诬陷他家人,还指使京师的无赖混混到他家打砸。”
萧玉儿摇了摇头,在他眼里,陆一并天真的像个三岁小儿。
“你跟我提厚道?别忘了你做的是什么活儿。”
“如果做事处处都讲究厚道,我们龙渊干脆关门大吉好了。”
“像救人、施恩这样的机会,一年能有几次?即便侥幸碰上了,也遇不到合适的人选。”
“殿下对我说过一句话,面对困难,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困难也要上。”
萧玉儿一行今日所为,便是人为地制造困境,将看中的人选吸纳进龙渊,成为一员死士。
但今日萧玉儿和陆一并的争论,说明部分人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陆一并不甘地询问道。
“难道做人做事,就非要不择手段才行。”
“我们身为大丈夫,就不能用堂堂正正的手段达到目的吗?”
出于对读书人的尊敬,萧玉儿没有动怒,而是幽幽地来了一句。
“我不是什么大丈夫,行事何必顾忌世俗的规矩。”
“而且,殿下最缺时间,你等得起,他等不起。”
“殿下的两位兄长花了十几年培植自己的势力,如果殿下不使用一些非常手段,如何能比得上他们?”
陆一并怔住了,楞在原地。
是啊,他只考虑到了自己的感受,却没有考虑到殿下的实际情况。
不等他有所回应,萧玉儿又说道。
“您是文曲星下凡的举人老爷,想必以您的智慧,一定能看出如今的局势。”
“远的不说,只说京城这一亩三分地。是个人都能看出太子和大皇子之间的矛盾,等到陛下无力控制局面的那一天,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殿下吗?”
“如果我们现在不尽快积蓄实力,等到敌人攻击之日,我们就只能伸出脖子任人宰割了。”
这一通话说完,陆一并彻底被说服了。
“我明白了,是我陆一并太傻太天真。”
“萧夫人,从今以后,我陆一并一定为您马首是瞻,再不敢忤逆。
”
萧玉儿点了点头,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能借机敲打一番陆一并,算是此行的意外收获。
连文曲星老爷都向自己低头,以后龙渊再没几个人敢不服自己了。
就在两人谈话之际,顺天府衙门的大门忽然打开,从中滚出一团黑红色的肉球,随即大门重重地闭上。
这团肉球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露出人形,面带痛苦的神色。
“天道不公,为何要为难我蒋家。”
“我蒋家从来本本分分,不敢丝毫逾越法度。”
“如今却因为我父亲在店里挂了一张百兽图,你们就污蔑他不敬大皇子,判他绞监候,天理何在!”
蒋越刚从地上站起来,一群不速之客来到他的面前。
为首者坏笑两声。
“蒋兄,你家铺子卖的炒货害我兄弟吃坏了肚子,按道理是该对簿公堂的。”
“不过我看你家最近遭了难,不好意思落井下石,你私下里赔我十两银子,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听到这话,蒋越露出痛苦的表情。
“还讲不讲道理了,你们接二连三地勒索,难道非要让我蒋家家破人亡不可。”
“我家的积蓄全拿来贿赂官差了,哪里有钱赔偿你们。”
听到没钱二字,这群青皮无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
“没钱就没有道理,兄弟们,给我打。”
谁能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在顺天府衙门门前动手打人。
蒋越却对此毫不意外,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以他现在落魄的处境,衙门里的黑犬不过来踢两脚就算走运了。
就在蒋越抱头蹲地,准备捱打时,一个伟岸的身躯拯救了他。
“都给我住手,不要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