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鼎亦是义愤填膺。
“这沙河郡守实在不像话,百姓为生活所迫造反,若是不加甄别,统统杀光,和胡虏屠杀我华夏百姓有什么异处。”
驿丞苦笑一声。
“人家是沙河郡的青天大老爷,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除非您能先他一步,把沙河郡的匪患清除了,郡守自然无话可说。”
钟云侃向赵鼎投向希冀的目光,其他士子也大多如此。
“殿下,咱们出手招降那些人吧,总好过让他们被官兵杀光。”
听到这些读书人不切实际的想法,驿丞忍不住笑出了声。
当钟云侃怒斥时,他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沙河郡南山中贼人数万,依仗天险,非出动朝廷大军不可。”
“殿下的人马虽然精锐,可毕竟数量太少,只怕还没登上半山腰就要被贼人的陷阱杀伤殆尽。这种情况下,他们何必投降呢?”
赵鼎自顾自地饮了一杯茶,面带笑意地说。
“你该不会以为我赵鼎就带这点人马去南郡赴任吧。”
下一秒,远处传来地动山摇的声音,房梁上的灰尘都被震了下来,就连正在结网的蜘蛛也溜走了。
驿丞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官帽都掉了。
“这是什么声音!”
钟云侃讪笑道。
“你出去一看便知。”
驿丞推开窗户,只见官道上走过一个又一个百人方阵。
他们的队列整齐划一,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乖乖,这样威武的军队,只怕能和天子的禁军一较高下了吧。”
“好厉害的军队,难怪郑王殿下敢到南郡赴任。”
“如果再有楚军侵犯我大晋,只怕要在南郡撞个头破血流了。”
饶是身为文官,驿丞也能看出银安效节军绝非寻常军队。
别的不说,光是行军时秋毫无犯的样子就说明这是一只纪律严明的正规军。
来到窗边,赵鼎意气风发地检阅着正在行军的银安效节军,一边发号施令。
“传令,行军路线不变,到达沙河郡后原地驻扎,不得扰民,违令者斩。”
“我的银安效节军是时候扩充了。”
就在赵鼎一行人加紧赶路的同时,京城外发生了剧变。
西山大营中,谢企华举起行刑用的鬼头大刀。
挥刀前,他冲跪地受死的囚犯说了句话。
“你们本就是死囚,今日合该有次一死。”
“我等不过是代替朝廷行刑,你们死后乖乖去地府报道,不要来打扰我们。”
上次行刑他们都是看客,这一次亲自操刀,难免有些心理压力。
和同伴对视一眼。
“动手吧。”
随即挥出鬼头大刀,精准地砍在死囚的脖颈处,一颗圆滚滚的东西落下。
有人不小心失误,竟把刀砍在死囚的肩膀上,虽然受了这一刀死囚必死无疑,可实在是活受罪。
谢企华看不下去,只好走过去帮忙结果了这名死囚。
“诸位,死囚已斩,接下来就是昭告全城,我西山大营从此改名京营,而且就是要踩在郑王殿下的头上。”
“派人把告示贴到城中吧。”
就在谢企华打算派人进京城之时,却传来一个坏消息。
几个小兵本在营地外砍柴,用来生火做饭用,不成想在路上见到了太子的旗帜。
“谢大哥,有一伙人马打着太子的旗号,正从京城方向往咱们营地赶。”
谢企华瞬间怔住。
为何偏偏要挑这个时候来?难道太子已经发现了什么?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瞬间乱作一团。
“为何这么早就来了,太子不是派人传信说明日才来吗?”
“我们还能继续执行计划吗?要不干脆逃回家好了。”
“我看还是去投奔郑王殿下为好,他刚走没几天,现在应该还没有出中州地界。”
很快,谢企华镇定下来。
“殿下不会骗我,他的计策一定可以奏效。”
“大家不要慌,我们按照原计划执行,一部分人继续在各处张贴告示,另一部分人随我去迎接太子殿下。”
“他毕竟是京营节度使,我们的顶头上司。”
随着谢企华的命令发出,许多人忙碌起来,或将这些穿着郑王府仆役服装的死囚挂在杆子上示众。
或将提前印刷好的告示张贴到营地各处。
这一番工作已经足以表达他们同赵鼎势不两立的态度了。
西山大营门外,太子赵炳透过轿帘看到拱手行礼的谢企华等人。
“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来见我。”
“落轿,我要认识认识这几个胆大包天的东西。”
赵炳虽然能力不强,可到底不是个饭桶。
在前往西山大营之前,他已经从绣衣御史处得到了一份名单,当日行刑之时,被各总推举处来的代表。
在随从的提醒下,他已经知道谢企华等人便是所谓的代表。
迈着豪放的步子走到谢企华等人面前,赵炳用一副高傲的臭脸看着他们。
“竟敢来迎接本宫,就不怕本宫下令把你们统统活剐了。”
“杀死军官、长官,目无法纪,按照大晋律例,判你们个凌迟都算轻了。”
这一刻,谢企华按捺住胸腔中的呕吐感,用尽毕生的演艺实力,还没开口说话,眼眶倒先湿润了。
“启禀殿下,我们简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话一出,赵炳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
“说说看。”
谢企华心中狂喜,萧姑娘教的东西果然有用。
“当日赵鼎带领亲兵进入军营,先把军官们控制住,随后逼迫我们动手杀人,交纳投名状。”
“我们不堪忍受赵鼎的淫威,只好在他的胁迫下胡乱指认几位大人,之后赵鼎觉得少了,竟大开杀戒,不分做过什么事。”
“然后把罪名统统推到我们的头上,欺骗世人,是我们主动要杀了那些军官。”
听到谢企华这一番话,赵炳犹豫了,他得到的信息太少了,难以判断谢企华的话是真是假。
眼角的余光话忽然瞥见远处旗杆上挂着人头,赵炳处于好奇询问。
“这些杆子上挂的是什么东西?”
谢企华不假思索道。
“一伙郑王府的仆役出城办事被我们抓住了,我等气不过赵鼎的暴行,便杀了这些仆役泄愤,又到处张贴告示,宣布我等从此和赵鼎势不两立。”
“哪怕官府要来缉拿我等,我们也认了,总比被赵鼎坑了还要臧口不言好。”
赵炳忍不住拍手称快。
“杀得好。”
可旋即他又陷入了犹豫,这些人似乎和赵鼎反目成仇了,自己能不能信任他们呢?
“王先生,你怎么看?”
赵炳求助于王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