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静云楞了片刻,问。
“怎么从没听说过陛下身体有恙?”
“福总管在宫里消息灵通,也没听他提起过这件事。”
福全海阴沉着脸回答。
“圣上龙体安康与否,乃是国家最大的秘密,哪怕天下军队的布防图也比不上这个消息。”
“以前不是没人想过传递这样的消息,可自从陛下加强了绣衣御史的职能后,所有敢传递消息的人都死了。”
绣衣御史的职能很多,但最重要最核心的便是维护皇帝的统治。
封锁一切有关皇帝的消息,不令天下臣民感到恐慌,这也是其中之一。
“如此一来,殿下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邹静云忽然想到夺位的斗争全在京城,一旦赵鼎离开,便没机会参与进去了。
“若是陛下驾崩,大皇子或太子继位,一切尘埃落定后,一定会下旨命殿下自裁。”
“到那时,殿下若是不听从旨意,便要和整个晋国做对抗。”
赵鼎面露不屑的表情。
“不过是一场过家家的游戏罢了,由着他们闹又如何?”
“权力依靠强大的武力来保障,手中没有武力的朝廷不过是个空中阁楼,轻轻一推就倒了。”
赵鼎有自己的想法,只要自己掌握一只强大的军队,赵岐和赵炳就不敢动自己,甚至要想尽办法讨好自己。
毕竟,晋国的最大威胁楚国、胡虏依然存在。
即便自己不进攻京城,坐视楚人和胡人入侵就足以令他们二人的朝廷覆灭。
“因此,对我而言,被贬谪到南郡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天大的机遇。”
“一旦我们能利用好这次机遇,迅速膨胀势力,我们就能在朝廷占有一席之地,和赵岐、赵炳分庭抗礼。”
赵鼎的言语中气十足,富有感染力,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认同他的观点。
“殿下,这一次让我跟您去南郡吧。”
“老奴伺候您和主子半辈子了,若是您出了意外,老奴也不想活了。”
“如果大皇子和太子下旨要您自裁,老奴也要追随您的脚步,和您同生共死。”
福全海的提议突如其然,令赵鼎有些意外。
“你若是去了南郡,谁留在京城替我打理家业,除了这座王府,我还要你帮忙照顾陈绣她们呢。”
如今赵鼎的女人不少,陈绣、萧玉儿、方采莲,他们都需要有人照顾。
碍于性别,一般人不适合替赵鼎照顾,福全海是太监,却刚好合适。
“殿下,您现在和大皇子、太子势同水火,把产业和家眷留在京城太危险了,我建议全都带到南郡。”
赵鼎沉思片刻,觉得福全海的话有道理。
赵岐和赵炳可不是什么行事光明磊落的人,一旦有机会报复,他们绝不会手软。
“也罢,就依你的建议。”
“不过若是军队和家眷一起行走,队伍就太庞大了。”
“三日后出发,我带大军先行,你领着家眷、辎重跟上。”
赵鼎很器重福全海,也相信他的能力,所以将带队的职责交给了他。
福全海一脸激动。
“老奴一定用命保证几位夫人的安全。”
赵鼎和陈绣等人的关系复杂,又没有确定下合适的名分,所以福全海只好统称夫人。
想到这个问题,赵鼎也感到头疼。
在华夏文明中,高低贵贱永远分得明明白白。
自己虽贵为郑王,可自己的夫人也只能有一位,其余的全是妾室。
萧玉儿和方采莲好说,一个是青楼出身,虽然跟自己的时候是处子,可到底身份低微,没资格做正房。
至于方采莲,虽然出身清白,来自岭南大族,可在晋国陈家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陈绣的父亲陈白慕是晋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陈绣的兄长陈庆知乃是统兵大将国之柱石。
但陈绣和项敏之间的关系就难办了,一个是发妻,一个是公主。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张合的声音。
“殿下,酿酒作坊的土地、匠人、工人、粮食都已准备好了,只等您传授二锅头的秘方便可开工。”
赵鼎摇了摇脑袋,心说,女人的问题先扔到一边,等自己把事业忙完了再处理也不迟。
“开工的事先不要着急,晚上和我一起参加一个宴会。”
张合楞了片刻,来之前赵鼎可没说过这件事。
“要去见什么人?”
赵鼎故作神秘道。
“几个能决定二锅头生意发展到什么高度的大人物,总之你去了就知道了。”
夜晚,赵鼎两人在周炳的护送下来到一处隐蔽的宅院。
周炳想带侍卫跟进去,却被赵鼎拦下。
见此,周炳瞬间急了,他可不想看到赵鼎再次陷入陷阱之中。
若是赵
鼎不慎遇险,他的余生都将在自责和后悔中渡过。
“殿下,万万不可,若是出事了该怎么办。”
见他如此坚持,赵鼎只好向他解释。
“今晚赴宴的人有陛下的贴身太监魏高华,绣衣御史统领盛才,有他们两人在,谁敢对我动手?”
听到绣衣御史这四个大字,周炳只好作罢。
虽然从没见过绣衣御史的样子,他却听说过这些人的大名。
传闻大晋国的绣衣御史各个武艺高强,放在军中少说也能当上百户。
最关键是这些人权力极大,有先斩后奏,处决官员的权力,即便是六部尚书也不敢妄议绣衣御史。
“好吧,殿下千万小心,若是院子里有动静,我立马就带人冲进去。”
对此,赵鼎倒是没有拒绝。
虽说有盛才在,周围隐藏了不少绣衣御史,自己的安全很有保障,但多加一层保障没人会嫌多。
张合跟在赵鼎的身后走进院子里,一路上他心不在焉,不是整理衣角,就是询问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殿下,等会儿两位大人问话,我若是答不上来该怎么办?”
“殿下,今日之后,我会被绣衣御史盯上吗?怎么做才能保命?”
“殿下,……。”
赵鼎不胜其烦,干脆彻底打消张合的顾虑。
“张合,你不要担心太多。”
“咱们今天赴宴是要做散财童子,就算你往酒杯里撒尿,两位大人也会原谅你,何况是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你若还是惶恐不安,就站在门外等我好了。”
听到这话,张合立马意识到,自己方才太失态了。
若是站在门外等候,岂不是说明自己没有能力,拿不出台面。
这样一来,自己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一咬牙,一跺脚,张合心想,自己有郑王殿下做靠山,谁敢动自己?
“殿下,我没问题,可以随您赴宴。”
赵鼎回头看了一眼,全然没注意到这个中年人刚才经历了多么大的内心斗争。
“好,这才是我赵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