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真是有趣,果然不愧是她啊。”
酒楼内,周九思端着酒盏,狐狸眼眯着,身上仍旧穿了一身大红的衣袍,只是袖口处全是金线勾勒,衣摆下端还绣着一只苍鹰,看起来俊美妖孽中又多了一份凌厉。
周九思对面,封眠手上也端着一个酒杯,似有些出神。
想来他也有两年没有见过白锦书了,刚才看见她脸上的笑,尤其是她唇边若隐若现的两个梨涡,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熟悉。
他竟然觉得刚才的白锦书很像苏瑾。
“咚咚。”
想起苏瑾,封眠的心就跳的快了一些。
自从他离开西京后,他们便也没再见过了,只是看着手上的生意一次比一次好,且次次都正中苏瑾的预测,他越发好奇了。
先是连日下大雪,后又遇到江北疫病让他屯药材,只此两件事就让他赚的比以前三年的银子还要多。
苏瑾,当真只是鬼谷神医之徒这么简单么。
“确实有趣,这白大姑娘倒是与传闻的很不一样么,本小郡王觉得这西京可真是有趣。”
周九思身侧,一少年大笑出声,笑的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恍人眼神。
只见少年穿着一身玄色云纹蜀江直缀锦袍,腰系白涡纹玉带,墨色的长发上金冠高束,便是坐着,也可以看出他身材挺秀高忻。
他手上拿着一把扇子,眉眼深邃,皮肤白皙,笑起来阳光恣意,给人一种意气
风发的感觉。
“小郡王认识白家大姑娘?”
封眠身子一顿,看着坐的随意的贺时年,脑海中想着大胤有关于五大将中的传闻。
滇东郡王府小郡王是出了名的潇洒风流,行事乖张,便是连滇东郡王也奈他不得。
滇东郡王府百年基业,到了贺时年这一代,只有他一个男丁,郡王妃将他当成眼珠子护着,滇东郡王多责骂他一句都要被郡王妃念叨半日。
也是如此,这位小郡王浑身透着一股西京少年郎没有的恣意洒脱。
“自然是不认得了,但是她的大名大胤没人不知道吧。只是白大姑娘的性子,不仅与传闻中的不像,简直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不过本小王就喜欢这样的性子,与本小王很像,你们先喝着,本小王想看看她到底要将那书生怎么办,有趣,真是有趣。”
贺时年眼神深邃,上一刻还在摇着扇子,下一刻便从酒楼的窗户上跃了下去。
酒楼下的人惊呼一声,眼看着一个俊美的少年从楼上跳了下去,还以为他是不要命了。
贺时年满脸笑意,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个口哨,一匹大红马踏踏的跑了过来,恰好接住了从酒楼上飞下来的他。
“驾!”
贺时年嘞着马缰,朝着白锦书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的动作太快,快到让人咋舌,就连封眠都险些没缓过来。
周九思眯了眯眼,随后大红的衣衫飞舞,竟
也是从楼上跳了下去。
“小姑姑的事情本世子晚上命人传信给你。”
耳边,是周九思的声音,随后他便消失不见了。
看着两人都消失的身影,封眠摇了摇头,将手上的酒水一饮而尽。
他与周九思是有些亲戚关系在身上的,但说起来也是因为白锦书的母亲白瑶烟。
当年白瑶烟对他与母亲有恩,母亲表面上是沈家的嫡女,可却不是亲女,而是当年沈老爷南下收养的弃婴。
而他母亲真正的身份乃是向北侯府侯爷的亲妹妹。
因小妾陷害,导致母亲小时被拐走,一直到认识白瑶烟,她说母亲与她相知的一个夫人生的很像,这才联系到了向北侯府。
只是那时母亲的身子已经药石无医了,而他与周九思,是表兄弟。
他其实有时候都不知道母亲到底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说母亲命运多舛,但沈家人确实把母亲当成亲女宠的,便是他舅舅也将沈家的生意交给他打理,对他十分的宠溺关心。
若说是幸运的,可是母亲遇到了淮阴王。
想起淮阴王,封眠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来人。”
封眠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声音冷淡。
“世子。”
一个黑衣暗卫忽的悄无声息的出现。
“齐王可是又去府上了?”
封眠眼睛眯起,神情莫名。
齐王之前就曾联系过他,都被他回绝了,如今找他不成便找上了淮阴王
,当真是锲而不舍。
“并未,只是齐王殿下那边的人约大小姐去西湖了,同行的还有平王与永欢公主。”
暗卫声音沉沉,恭敬的回禀着消息,封眠讥笑一声,他那个继母跟继妹也是够能坚持的,只是小丑就是小丑,她们既要作死,就莫怪自己让她们死的快一些。
“世子,哎呦,您要小的守的人传消息来了。”
门外,小厮
青松兴冲冲的敲门走了进来。
封眠一喜,赶忙起身往外面走。
是苏瑾回来了,他还以为苏瑾再也不回来了呢。
“人呢,可是在第一酒楼?”
封眠努力压制着激动,青松点点头,下一瞬,封眠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与此同时,白锦书带着暗一与翠果采买了不少东西后,带着他们去了第一酒楼。
坐在包房内,暗一都想不明白为何白锦书要带着江离朔一起,不应该先将他送去王府么,为何要带着他走了那么多地方。
“害怕?”
白锦书手上拎着茶壶,慢条斯理的泡茶,翠果站在她身后,可算是机灵了一回,将泡好的茶递了一杯给江离朔。
江离朔僵着手臂接了过来,却没有喝。
白锦书微微一笑,想着这个时候的江离朔还没遭受那么多打击,那种不畏权势宁可玉碎的性子还没被激出来。
“在下不是害怕,只是担心在下日后不能孝顺母亲。”
江离朔抿了抿唇,看着手上还冒着热气
的茶水,不知白锦书到底想干什么。
若她是想杀自己,为何要带着自己一直走动,现在还给自己泡茶?
自己或许马上就要死了,不喝白不喝,也或许白锦书是想毒死自己?
那死就死吧,总比被折磨死好。
江离朔想着,举起茶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
苦涩的茶水划过喉咙,微缓,竟带起了甘甜。
江离朔看着手上的空杯子,只觉得这是他生平喝过的最好的茶了。
“放心,没毒,我只是闲来无聊,想请你演一出戏。”
白锦书挑眉,见江离朔一脸决绝的模样,倒是觉得有趣。
“演戏?”
江离朔楞然,白锦书却是端起茶水兀自饮着,没有回答他的话。
演什么戏,自然是陪着杜鸿羽演戏啊,杜鸿羽还是要送到萧景辉身边的,只是这一世他当不成萧景辉的助力,要当个拖后腿的累赘,不然没了杜鸿羽,萧景辉还会笼络别人。
白锦书眯着眼睛,江离朔看了她一眼,只觉得现在的白锦书,与刚才在街道上的又不一样了,就好似她蒙上了一层面纱,让人看不透到底哪一面才是她的真面目。
“可是苏兄在里面?”
楼道内,脚步声传来,封眠的说话声也响了起来,门被推开,紧接着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室内。
白锦书手上端着茶杯,看见封眠,抬手举了举,语气带着熟稔:“封世子,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