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请钟大人过来。”
禅房门被推开,萧君策的声音传出,暗一赶忙应了一声,将钟礼迎了过来。
白锦书站在萧君策身边,与他离的及近,钟礼过来的时候,看见二人如此亲近,楞了一下,赶忙行礼:
“下官见过王爷,不知王爷身体如何了,请赎下官担心家妹,没有及其来给王爷请安。”
钟礼的态度很恭敬,虽说以他钟家的地位以自己的官职,见了一般的皇子也不需行这么大的礼,可对方是萧君策,那就不一样了。
萧君策深不可测又手眼通天,若非当年碍于先皇,当今圣上定容不下萧君策。
毕竟先皇对萧君策有恩,他不会顶着大不讳造反。
“钟大人担心妹妹,白大姑娘也是白家六个将军的妹妹,放着御医不用,何故总来找她。”
萧君策的话不乏带着护短的意味,钟礼楞了一下,像是没想到萧君策会这么说。
看来西京的传言是真的,萧君策确实及其护着白锦书。
“是下官疏忽,只是如今家妹清醒后便不吃不喝,大姑娘先前说家妹有心病,不知可否去劝劝,自然大姑娘的恩情钟家不敢相忘。”
钟礼又行了一礼。
钟莹莹从小懂事,如今这样一心求死,他倒是真不知如何做了。
“钟大人客气,我可以与钟小姐聊聊,但想要钟小姐恢复,还需要钟家人的努力。”
钟礼行完礼,哀求的看向白锦书。
白锦书被他这种眼神看的有些恍惚,她想起以前小时候她体内的毒发作需要一昧药材,几个哥哥也是如此去求医的。
此时的钟礼与当年的哥哥们
何其相像。
且她本就是要去看钟莹莹的,让钟礼再欠她一个人情,是她赚了。
“大姑娘说的,本官都记下了,待回了西京,钟家定登门道谢。”
钟礼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萧君策的神色,见他也没有再为难的意味,可算是安心了。
“好。”
白锦书点头,很是痛快的就应了。
“下官先行告退,听闻王爷今日启程回西京,待回西京,本官再去与王爷汇报那些土匪之事。”
钟礼说完,想起是萧君策放手将调查的权利交到了钟家的手上,不由得感激道谢。
萧君策点头,白锦书与钟礼这才往钟莹莹的院子中走去。
没一会,白锦书就随着钟礼到了禅房门口。
与昨日满室的苦涩药味不同,今日这禅房内好似多了份压抑,让人觉得死气沉沉,便是连翠果这样心大的人都感受到了,可见钟礼有多着急。
“见过大姑娘,小姐正在里面等着大姑娘。”
小茹见白锦书来了,行了个礼赶忙将她往里面带。
白锦书进了禅房,钟礼摆摆手,命其他的人都出去,就连他自己都走到门外,安静的等着。
室内,看着床榻上瘦弱的少女,便是白锦书也忍不住心颤了一下。
这是她四哥的心上人,如今为了四哥如此憔悴,她真的很不忍心,但她不能告诉钟莹莹真相,只得另外想个法子。
“你来了,听闻你前些日子病了,我还想去看看你,可惜父亲与兄长不允许我出门。”
钟莹莹靠坐在床岸上,一张脸只巴掌大小,白的一点血色都看不见。
白锦书点点头,坐在了凳
子上。
她思衬着该如何开口,可刚抬头,便对上了钟莹莹满脸的泪水。
无声的哭泣似乎更加让人揪心,尤其是钟莹莹眼中一点光亮都没有,更多的是死气。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钟小姐能与锦书说说为何想不开么,我曾在娘亲留下的一本书中看过这样一句话,若你觉得生活困苦,你就去医馆看看里面就诊的人,你便会觉得一个人的生命多么珍贵,你就会觉得人生其实有时候只要好好活着便是幸运的。”
“我四哥哥出事的时候,我曾一度觉得眼前发黑,跪在城门口浑身发凉,险些再一次晕过去,可我努力保持着清明,因为我想起了四哥哥曾说过的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么。”
白锦书压低了声音,她的语气带着一股安抚的味道,提起白飞捷似乎只是偶然,就连钟莹莹在她说起白飞捷时神色僵硬了一分也好似没感受到。
“他说了什么。”
钟莹莹唇瓣蠕动,垂下了眸子,眼中闪过痛苦,眼圈越发的红了。
“四哥说若是他有能力,他不想让天下任何一个人丢了性命,活着很好,活着便有希望,他日日上战场杀敌,若是有一天他出事了,便要我替他而活,替他去看世间更多的风景,替他孝顺二舅舅与二舅母。”
“人想死其实很简单,只是要死的有意义,不然死了也是白死,还要让爱你的人痛苦担忧,所以,在那个时候我便想着我要好好的活着,替所有我在乎的人而活,而我好好活着,便是对关心我
的人最好的回报。”
白锦书叹了一口气,她看见锦被上滴
滴答答落下了几滴泪,那泪滚烫,乃是世间最炙热的感情所凝化的。
“钟小姐,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如此消沉,但我总归也是能理解的,若你觉得活着没有意思,那你不如振作起来,去帮助你在乎的人完成想要达成的心愿,或者去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再不济,你便当为我积攒功德,你想若是我将你劝好了,太傅府上的人定然是要对我感恩戴德,重重的谢我,如此还是我占了钟小姐的便宜。”
白锦书从袖子中拿出一块帕子,帕子的一端绣着一颗嫩绿的小草。
她将帕子递给钟莹莹,对方看见那帕子上的图案,身子又一僵。
“擦擦眼泪吧,这是我四哥哥送给我的帕子,我先前也想不开,是看着这帕子缓过来的,我现在将它送给钟小姐,希望你也能缓过来,想来我四哥那么厉害,可以护着许多百姓,也能护着我们平安。”
白锦书低低一笑,语气温柔,提起白飞捷的时候她脸上都是温情。
钟莹莹沉默了一瞬,将那帕子接了过来,抓在手中,似乎想从帕子上感受到属于白飞捷的温度。
“我听你的,他未完成的心愿,我想要替他。”
钟莹莹又落下一行泪呢喃出声。
她将帕子举着,慢慢擦干了泪水。
“这样我便能放心了,待回去我要与四哥说我救了钟家的姑娘,四哥哥知道后一定会开心的,你还不知道吧,我在城外为四哥立了一块坟,里面埋着他的东西,等回去后我带你去看好不好,我四哥若是知道你想开了,也会替你高兴的,毕竟他希望所有的人都能活着
,活着总比死了强。”
见钟莹莹有所触动,白锦书心中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继续感慨的说着,好似根本不知道钟莹莹与白飞捷的关系。
“好。锦书,我可以这样唤你么。”
钟莹莹抬起头,若水的眸子柔柔的看着白锦书,有什么东西在她眼中越来越坚定。
飞捷生前最是在意这个妹妹,如今他不在了,自己可以替他守护白锦书,锦书说的对,自己能做的事很多,有她在一天,便相当于飞捷在一天,飞捷要做的事,她做也是一样的。
“自然可以,那我便唤你钟姐姐,说来你与我四哥一样大,我没了哥哥,多了一个姐姐,也是极好的,回了西京,还有许多麻烦,要是四哥在就好了。”
白锦书状似懊恼的说着,钟莹莹抿唇,好似又在思考什么,眼神更加坚定。
白锦书身子一松,想着她这些话似乎是将钟莹莹对四哥的思念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也罢,只要她暂时打消寻死的念头,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回西京后,我会时常去看你的,好么。”
钟莹莹缓了一会,勾起唇角,笑了。
既她想明白了,便会好好活着,想来回去后她便有理由与锦书时常见面了,说不定这也是一个契机,能帮助白锦书与将军府的契机,也是飞捷在为她指路。
钟莹莹将帕子捂在心口,眼中那股死气消失不见了。
白锦书见状,算是放下心来,去门外唤了钟礼进来,自己离开了。
她不知道今日自己的举动让这世上又多了一个真心守护她、爱她的人,回了西京后,也坐实了她团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