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嘴上虽然是一万个不信。
但是心头却活络了起来。
武王爷……金蝉王朝之内,任何一个平民百姓,都应该知道这位的名头。
先帝驾崩,新皇登基。
这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先帝有一件事情,始终古怪……
自他登基以来,就一直未曾立储。
这其实是不合规矩的。
虽然不是巴巴盼着皇帝早死,好让太子登基。
但立储之事兹事体大,能让人知道,这个国家是有继承人的,是有未来的。
哪怕皇帝有了什么意外,也不至于因为没有继承人而动摇国本。
同时,早立储君,也可以让他早些学习治理国家之事,免得事到临头出现乱子。
结果这位先帝就是,无论言官如何谏言,大臣如何规劝,就是充耳不闻。
说自己正直壮年,不着急立储。
便这般一拖再拖,拖到最后,把自己给拖死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寻常百姓自然不知道,江然这帮江湖上的人了解的也不多。
反正只知道,先帝驾崩之后,便是现如今的皇帝继位。
而当今天子,却并非行大。
在众多皇子之中,他位列第三。
前面两位哥哥一位是真的无用,另外一位便是这武王爷了。
武王爷据说是天纵之才,自小便是文武双全,样样精通。
又是诸多皇子之中的老大。
哪怕是按照立长不立幼的规矩做事,也应该是他来继承皇位才对。
结果,真正继承的却是老三。
民间因此有说法流传出来。
说这位武王爷固然是样样皆好。
模样好,武功好,学识好,技艺好。
唯有一点不好……为人不仁!
故此,先帝驾崩之前,亲自指了当今天子坐皇帝,就是因为看出武王爷心地不善,为人不仁。
这要是换了个境遇的话,但凡有说这话的人,都得来一场以言论罪。
哪怕当今天子愿意听这话,也不能让人说。
毕竟是涉及到了皇室颜面。
可偏偏这位天子就是这般听之任之……一直到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人说,这位武王爷如今满心愤懑不平,有朝一日必然举兵谋反。
当今天子这才不痛不痒的处置了几个闹得最凶的。
这一场席卷了整个金蝉王朝的闲话,到此方才消停下来。
武王爷从此声名远播。
……因其不仁。
说实话,当时江然听到这事的时候,都觉得这可能是当今这位皇帝老儿自己散播出去的谣言。
只要这名声臭了,哪怕将来这位武王爷真的起兵谋反,估计也没有什么人响应了。
不过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了。
武王爷自那之后,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出。
却没想到,再一次听到这消息,竟然会是在这边荒所在,柳院之中。
如果这一次让田有方出手对付金公子的人,真的是武王爷的话。
那江然觉得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金公子是皇室子弟。
武王爷对当今天子说不定恨不恨呢,若是恨的话,弄死一个金公子稍微报复一下,倒也寻常。
只是……这金公子又是什么样的身份?
有没有报复的价值?
他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转了一大圈。
就听田有方苦笑着说道:
“老大,这事我真的没有骗您。
“实不相瞒,这小子……其实是当今天子的二儿子,当今太子的亲弟弟。
“其为人散漫,学识武功一塌糊涂,也不怎么被皇帝重视。
“这才放任其随意游历江湖。
“武王爷对当今天子恨之入骨,也不知道从什么途径找到了属下,许以重金……
“属下这才接下了这买卖。”
他说到这里,眼珠子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吴笛,又对江然说道:
“老大,这小子不适合在您手下做事。
“他武功平平,用蛊的本事,也是平平无奇。
“属下自小和他一起学艺,本事远在其之上,您放心,经此一役,属下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还请您饶属下一马!”
吴笛眉头微蹙,冷笑一声: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忘踩我一脚?
“倒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然变成了这样的人。
“明明以前……”
“以前又如何?”
田有方哈哈一笑: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都是会变得,更何况,你又如何知道,我过去不是有意隐藏呢?”
江然看了吴笛一眼:
“以前他怎样?”
“从前他待我极好……”
吴笛轻声说道:
“对任何人都很好,我们甚至以为,他将来一定会做族长的,像阿公一样,庇护我族。
“所以,阿竹心悦于他,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只觉得理所当然。
“却没想到……竟然是害了她。”
江然脸上不以为然,心头却有些好奇。
一个自小就极为出色,并且被众人寄予厚望的未来族长。
究竟是受了什么样刺激,忽然之间性情大变。
盗取蛊王,杀死青梅,又将青梅的本命蛊养在身边。
他方才对吴笛下手,看似很辣,其实也留下了不少的情面。
拖拖拉拉的,似乎并不愿意下狠手。
虽然江然从来都不觉得,人性本就是善良的。
但是总感觉,这里面或许有什么事情。
不过这件事情,现在追问的话估计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江然就摆了摆手:
“行了,你也别求老子。
“老子今天新收了一个走狗,心情大好。
“懒得理会你们之间的纠葛。
“吴笛,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如何处置,你自己看着办。
“希望你以后能够本本分分,好好的做我座下走狗。
“别跟他学……说起来,你们是怎么一起学艺的?
“这王八蛋看着比你得大一轮啊。”
“……我也不知道。”
吴笛也奇怪的看了一眼田有方:
“你怎么会苍老至此?”
“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呗。”
田有方说到这里,就见江然站起身来,好似要走。
连忙说道:
“老大,您别留下我一个人啊,他恨我入骨,我杀了他最爱的女人,你要是将我留给他的话,我必然生不如死……老大,老大救命啊。”
江然此时已经到了门口。
回过头来,看了吴笛一眼:
“明天早上,自己去我住处找我,别让老子等你。”
“是……”
吴笛抱拳拱手,算是答应了下来。
江然则踏步出了门,转眼远去。
两个人一个跪在地上,一个站在那里,目送江然离去之后,田有方这才喃喃的说道:
“你应该将蝶蛊要回来的。”
“要不回来的,他不会给我的。”
吴笛轻声开口。
“这倒也是。”
田有方笑了笑,看了吴笛一眼:
“想好了?真要在他跟前做事?
“我知道你素来重信守诺,但是……这件事情我劝你再想想。
“此人绝非善类。
“开始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他没有脑子。
“现在看,反倒是感觉他深藏不漏了……
“你别让人卖了,还懵懂无知。”
“比如说你吗?”
吴笛冷冷的看着田有方。
田有方咧嘴笑了笑:
“对,比如说我……”
啪!!
一巴掌扫过脸颊,田有方给打的脑袋一歪,疼的龇牙咧嘴:
“能不能别总是打这一边的脸,都给打麻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对阿竹下手?”
吴笛胸膛起伏,怒视田有方:
“你不管跟她要什么,她都会给你!
“可你……无论如何不能要她的命啊!!”
田有方咬着牙笑了笑:
“是啊,其实,我本来可以不杀她的。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或许,就是她的命吧。”
说到这里,田有方抬头看了吴笛一眼,轻声说道:
“杀了我吧,斩下我的脑袋,拿回去给阿公,你或许就是下一任的族长了。”
“我自然会做!!”
吴笛掌心之中,顿时多了一抹银芒,一步来到了田有方的跟前,抓着他的脑袋按在了桌子上,手中银芒一闪,就要落下。
可当那锋刃只差毫厘就要落在田有方脖子上的时候,这只手忽然停了下来。
“告诉我……你是有苦衷的!”
吴笛咬着牙说道:
“告诉我……阿竹不是你杀的!
“告诉我……这背后还有问题,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阿那!告诉我!!”
田有方的脑袋被按着,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阿竹,就是我杀的。
“我没有任何苦衷……
“这件事情,就和你想的一样,简单至极。
“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
“你!!!”
吴笛眸子隐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