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我下定了决心,和费房要合作,却不能是现在。
实力不够,我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我们离开靳阳,去哪儿,你来决定!”我一字一句回答。
椛萤眸子骤然一亮,她点点头道:“好!”
也还好,这老茶馆卡座有类似于茅有三在铺子用的隔音之物,否则我们的言论让人听去,足以让冥坊震荡一次。
虽说我不算是明面回答问题,但那只是我在思考,直接答应了椛萤她的要求,就不算瞒着她了。
毕竟我爸妈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或许也想过这些,只是觉得危险,才会让我离开靳阳。
……
暂且让余秀跟着椛萤,我才离开老茶馆。
冥坊街道上,来来回回行人数量不少,都低着头自顾自走路。
等我抵达酉阳居时,酉阳居开着门,过道里有不少人,柜台后边儿的人,算盘珠子打的噼啪作响。
就连冥坊对面的酒肆中,都坐着许许多多的客人,那高大个儿来回走动,给人倒酒。
唯有一个位置空着。
就是费房每次坐的那张桌子。
我径直进了酒肆,走到那张桌子旁坐下。
顿时,旁侧一客人怒目相视,沉声道:“小子,知道这位置谁的吗?你还敢乱坐?不想在……”
“砰!”沉闷的声响,是脑瓜子撞在地上的声音。
那高大个儿蒲扇般的大手,压在说话那人头上。
那人挣扎都没挣扎过来,已经昏死了过去。
“罗家少爷,主人说,您要是来了,他不在,就让我关门谢客,带您去饮茶。”
我眼皮狂跳。
这高大个儿,前一瞬还在给人倒酒,那人只不过是一句话没说完的功夫,就被打翻在地!
更重要的是……冥坊不是有规矩,不能动手么?
酒肆内其余客人,全都忌惮无比地看着那高大个儿,没人敢吭声,纷纷站起来,在桌上留下一些东西,快速朝着外边儿走去。
高大个儿站起身,手就那么揪着昏死那人的脑袋,拖着他就出了酒肆,随手扔了出去。
那人还有其实还有同伴,匆匆上前,将人抬起来后,飞似地朝着街道另一头跑去了。
人群虽在散去,但我发现有很多目光,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其实,在冥坊之中我行事都很低调,就怕多招惹视线,是非。
结果这高大个儿,只用了这一出,就将我平日的谨慎给破了……
酉阳居这地方聚拢的人,实力都不容小觑……
他替我打人……还说费房见我……这太高调……
“罗家少爷,请。”高大个儿又回到我身前,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稍稍吁了口气,我跟着高大个儿离开酒肆,径直进了酉阳居。
过道两侧都是掌柜台,后边儿是一个个小抽屉的那种立柜。
穿着布衣,掌柜打扮的人,都只是瞅着高大个儿,像是怕他撞坏什么东西。
站在过道中的人,则小心翼翼地贴着柜台,让出路。
过道尽头是一条楼梯,二楼和一楼的布局相仿,只不过,这里的掌柜台,左右各一个掌柜,他们明明站着,却闭着眼睛在打盹儿一样。
穿过二楼过道,走到尽头。
按照方位来看,这里应该是楼下入口的位置。
这房间,能瞧见外边儿的街道。
推门而入,里边儿布置的极其古典,幽静。
左右两面墙,以及开门这面墙,都摆着柜子,空格中各式各样的物品,看上去就价值不菲,可也有些东西很阴森,有人头骷髅,骨灰坛子……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个茶盘,精致典雅。
高大个儿慢吞吞走过去,他块头太大了,摆弄茶具,就像是摆弄小孩儿的袖珍玩具一样。而后,高大个儿又让我坐在茶盘对面。
我过去坐下后,便静静地等。
他泡好了一壶茶,给我倒了几杯,我全都喝了。
摸出来手机看了时间,半小时了,费房没出现。
高大个儿没停下手中动作,一直在泡茶,倒茶。
我一连喝了得有三十来杯,饶是两指能屈起的小茶杯,一样有些过量。
费房还是没出现……
我心头逐渐躁动起来,高大个儿却指了指一个方向。
我才发现,那里有一道很隐晦的房门!
正以为,费房在那里,高大个儿却说了句:“厕所。”
我:“……”
轻微的淌水声入耳,高大个儿又给我倒了一杯茶。
“喝不下了,别倒了……”我抑制着那股子烦闷。
起身,去上了个厕所。
等我再出来时,便瞧见了费房!
高大个儿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给他倒茶,我位置那杯茶也满着。
费房面带微笑,点点头道:“回来的很快,罗家人办事,向来都很快,看来你得手了?”
重重吐了口浊气,我心情稍稍
平缓了些。
摸出来那阴山竹纸的小包裹,我走至茶盘前,递给了费房。
费房并未直接拿过去,而是从茶盘下头拿出来一只手套。
白布手套上,密密麻麻画着符。
他接过后,肉眼可见,纸包猛地跳动一下。
费房手猛地钻进,纸包才恢复了常态。
“看来,你身上有极强的镇邪之物,这颗心,你就直接这么装着了?”费房目光灼灼。
我心头微缩,不过,并没有吭声接话。
费房打开纸包,那颗尸心便曝露出来。
先前,尸心是黑红色的,此刻,这颗心竟然有种玉质的感觉,更像是一颗石头。
费房眼前再度一亮,喃喃道:“你可知道,这尸心,早就该到酉阳居,多年前,酉阳居颁布一条榜文,请一先生养百尸之心,祁家村的邬仲宽,领了这榜文,结果,没几年,他就死了。”
“不过,好在我这一任,将尸心取了回来。这尸心形态比想象中要好,看来它被取下来之前,尸山肉林回缩了?”
“很好,很好啊,你的实力,远超我想象,我本以为,你会抬来一口大棺的。“
费房这番话,让我脸色微变。
尸山肉林,竟然是刻意用来养尸心的?
还是邬仲宽接手的任务?
如果尸山肉林没有回缩,那这颗心,就是那口棺材一般大小吗?
我并没有解释那么多,只是说道:“除却了地下主,我还想要一件东西。”
“哦?”费房还是仔仔细细端详尸心,他余光瞥我一眼,说:“你尽管说,简单的要求,我会满足的,如果麻烦了,还是不能。”
“当然,你和我合作做事,我亦然能给出不少好处。”费房这话并没有多倨傲,很正常。
“乌皮隐囊。”我开口。
费房的手,明显微微缩了下,紧握着尸心。
玉质一般的尸心,似是又抽搐一下,像是疼痛。
“替隍司领头要的,对吧?”费房幽幽说,他看我的眼神稍有古怪。
我说不上来,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你晓得乌皮隐囊,做什么用的么?”费房忽然道。
我摇摇头。
“养鬼。”费房回答。
“我可以命人送去给隍司,你讨要了一件物品,算是欠我一件事情,这物品的珍贵程度,不下于尸解的地下主尸身。”
“现在,你还可以反悔。”费房道。
我沉默了几秒钟,才回答:“领头就在商业街外等着,你不用送去隍司。”
“我倒是好奇,一个心狠手辣,无利不起早,精明到极限的隍司领头,是怎么说服你帮他的,要知道,罗家当年和隍司合作最多,隍司抽利最狠,上一任酉阳居士要动手的时候,隍司却是跑得最快的。”费房再度问我。
我心头,顿生一种闷堵感。
怎么那么多人,都在说领头有鬼?
虽然这不算所有人,但城隍庙的黄叔,收尸的茅有三,再加上这费房……
已经算是三方最顶尖的人了……
这我还是撇去了椛萤不谈……
领头在我面前,表现的很没问题……
我也相信椛萤所说的,算是利益纠葛的朋友,减少接触最好……
可费房的话,有种压倒骆驼最后一根稻草的感觉。
我先前的不适,变得更浓烈了。
“看来,要么是这吴庸改了性子,要么,是他伪装得更好了,你算是很谨慎的一类人,我对你开门见山,你都对我防备有加,却答应他办这件事情。”
“我倒希望,他改了性子,不过,还是奉劝你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徐禁。你去送乌皮隐囊。”
费房瞥了一眼高大个儿。
高大个儿点头,慢吞吞往外走去。
霎时,屋内就只剩下我和费房两人。
“慢着。”费房忽然又喊了徐禁一声。
“你警告吴庸,除非罗显神主动去找他,他不可找罗显神,否则,酉阳居追杀他至死方休。”
徐禁点点头,才继续走出屋外。
我脸色再度变了变。
“他,问题就那么大吗?”我哑声问费房。
费房笑了笑,回答:“不确定,我不是说过了吗,他可能转性了,也有可能伪装的更好了,我只是不让他来找你,你倒是可以去见他的。但我提醒你,最好不要,这吴庸的算计,除了酉阳居有记载,知晓的人,都死了。”
“嗯,在和我完成合作之前,我并不希望你出意外,所以,你最好不要去找他。”
“我给你一样东西。”
费房又从茶盘下取出来一样物品,一个两指节长短,两只宽的木质吊坠,更像是一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