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凝神多看两秒钟,茅有三却走上最后几层台阶,刚好遮住我视线。
没有多看了。
对于那老道士,我隐约有几分揣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茅有三驱出来了猎道的尸体。
这里明明变得更安全了,他却非要我们换一个地方说话。
……
一行四人上了椛萤的车。
我简单和椛萤阐述了她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
椛萤的脸色分外苍白,拳头都不由自主地紧握起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夜壶,神态透着些许感激。
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老龚居然没有浮在夜壶上了。
其实,这有些不对劲。
以往的老龚,天黑,只要有事儿,随时都会挂在夜壶上头。
现在,他却干脆不出现?
我若有所思。
难道,是因为茅有三?
毕竟,茅有三是阴阳先生,老龚又是吃了阴阳先生魂魄的鬼。
余光看了一眼坐在最后一排的茅有三,他闷不作声,绿豆大点儿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椛萤将车驶出了商业街。
深夜分外安静,路上几乎没什么车。
我并没有和椛萤商议安静的地方在哪儿。
对靳阳,椛萤比我更了解,我的落脚地,实际上不多。
约莫半小时后左右,车进了一处街道,我愣了一下,这里居然是平安里大街。
路两侧的银杏树在月光映射下,显得翠绿无比。
很快,车停在了我家别墅门口。
自从最开始,我在这里遇到无皮鬼后,这地方我就没回来过了。
不回来,是因为孙卓和孙大海可能会盯着这里,一点儿都不安全。
现今,孙大海已死。
孙卓此刻这局面,亦不可能来盯着这里。
我家别墅,倒还真算得上安静。
几人下了车,我带路往里走去。
进了一楼客厅,一切如旧,只不过,地面满是灰尘。
没了鬼,就没了洁净,四处都充满了死寂感。
茅有三左右扫视,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下一秒,他忽的一抖手!
两枚符纸,嗖的从他袖口中射出!
一枚,落在余秀头顶!
余秀前一刻还显得呆傻,这一瞬,便呆呆的一动不动……
另一枚符纸,贴在了椛萤腰间,老龚的夜壶上!
我瞳孔微缩,脸色并没有变化。
椛萤稍显的不自然,小声说了句:“我出去?”
茅有三绿豆大点儿的眼睛翻了个白眼:“出去有什么用?罗显神该说的,不该说的,还是会对你说。”
我:“……”
椛萤稍显的尴尬起来。
随后,茅有三又在屋子各处贴了符。
他神态好多了。
下一秒,茅有三语出惊人!
“你要帮我的忙,就是进四规山,将孙卓的尸体带出来。”
顿了顿,茅有三又道:“人,是卖给我的,交易是完成的,他在我手里头被抢走,我只是碍于一些特殊缘由,不能上四规山。你要进去,带出来他尸体,我就会帮你。”
他这话,显然是解释一些东西,可这解释,我就有许多地方没听懂。
这些话没什么信息量,明明在他家就可以直接说的啊?
还有,我本觉得,他帮我的事情,就是杀孙卓。
可这件事儿,他让我去做了。
让我带出来尸体,明显就是让我来杀人。
那他,是帮我什么?
重重吐了口浊气,我沉声道:“我说过我想孙卓死,这件事情我可以做,只是四规山好上吗?在那里抓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我并没有直接问茅有三帮我什么,还是针对他所说的问题,而提出了问题。
茅有三点了点头,说:“自然是不容易,你只要按照我所说的,去一个地方,自然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孙卓尸体带出来。”
心头突地一跳,我立即问茅有三是哪儿?
茅有三却默不作声了,又深深看了我一眼。
这反倒是让我更不自然了。
“现在的你,进不去那里。”茅有三沉声说。
我:“……”
茅有三这样卖关子,一时间,都让我不知道如何言语。
就连椛萤,都显得茫然不解。
“你都不是你,又怎么办的好事儿,你都快死了,却还不自知。”
茅有三再下一句话,更让我面色骇然,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椛萤脸色分外不安,紧握着拳头,看着茅有三。
我额头上逐渐冒出汗珠,茅有三还是深深看着我,忽然,他说了句:“秦崴子,没有告诉过你,地气,你不能使用吗
?”
心头咯噔一下,我额头上泌出的汗珠更多。
茅有三顿露出思索之色:“看来,提过,倒还好,他总不是想要一头瘟癀鬼,你这弟子,他还是要的。”
我只觉得,内心惶惶然。
好像茅有三这番话,要说出来一个惊天秘密一般……
这秘密我不知道,老秦头或许晓得一些……
茅有三,应该是完全看出来了……
“你,不是活人。”
“你,也不是死人。”茅有三再度开口,他这话却更让我茫然失措。
因为,我更加觉得自己听不懂他要表达什么了。
“你晓得,什么是地气瘟癀吗?”茅有三深深看了我一眼,又问。
我沉默,摇了摇头。
茅有三轻吸一口气,沉声又道:“地气瘟癀,虽产于地,但并非阴气,也不是阴阳气的任何一种形态。”
“夫阴阳之气,噫而为风,生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为生气!”
“地气,可以算是生气,可这是承受了无数怨气的生气,怨气来自冤死,枉死,各种死于不甘,不愿的亡魂。”
我心头稍稍一紧,大抵听出来了,茅有三是在给我解释什么是地气?
好似这地气瘟癀,就是一切亡人的负面情绪?负面生气?
不过,还没等我开口,茅有三就又道:“这种异变生气形成的地气,无处不在,万物皆有灵,地气本身就来自于怨气凝结,自然也有,便是瘟癀鬼。”
“瘟癀鬼的形成,是那一地界污浊不堪,发生过天大的惨案。”
“你,本是一个将死之人,阴差阳错,在瘟癀鬼爬出地面时,成了他的寄身之物。”
“只不过你师尊手段不差,硬生生将地气封禁,只余留一小部分在你身上,形成了畸形的一种命数,这叫做瘟癀命!你便成了个不死不活的人,得以长大。”
“他为了让这命数平衡,又找到一条过阴命,将其挟制。”
“只有在极其特殊的时候,地气才会通过你的瘟癀命爆发。”
“地气中,是有一头瘟癀鬼,在时时刻刻盯着你的!”
“在他眼中,你只是一具皮囊,当你身上的符越来越薄弱,地气出现得越来越频繁的时候,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吞吃你!”
“你,就不是你了,你的一切,都给瘟癀鬼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