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张轨和我一起去找陈君,遭遇魏有明,而后在那里死了几个鬼龛人。
这件事情,应该就是鬼龛组织寻常人知道的关于我的最后信息。
“看领首的态度吧。”张轨淡淡回答:“毕竟,罗显神还是很重要的,要相信上边儿,不会亏待我们。”
“是,是。”瞿韦笑容满面,眼中已经满含期待,车上其余人同样流露出渴望之色。
终于,周围的一切带上了些许熟悉。
陈旧的街道,大多用棚户搭建的屋宅,漆块剥落,甚至是灯罩都损毁的路灯。
道路是狭窄的。
在这窄路上穿梭了一会儿,车停在一条小巷前头。
瞿韦停了车,他们一行人先下去。
张轨最后推我下车。
天依旧晴朗,万里无云。
这小巷子里边儿,却嗖嗖的吹出凉风,让人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
我稍稍眯眼,注视着小巷深处,可除了阴暗什么都瞧不见。
周围也没有人,却依旧给人一种感觉,四面八方都有注视,在盯着我们一样!
瞿韦等人谨慎的往前走去,张轨则再推搡我两下,我才平静往前走去。
约莫走了五六分钟,小巷便到了尽头。
入目所视的一道门,三方整整齐齐,顶面是圆的。
就像是一道墓碑似的。
两侧两条对联,就像是墓碑两侧的挽联。
正常人……谁住这种鬼地方?
心跳又瞬的落空半拍,我忽然想到一个细节问题。
我们现在要见的,应该是领首?
司夜化作的张轨先前说了,看领首的态度……
先见领首,而不是找九长老的话,事情,恐怕就会很麻烦!
一旦动起手来,等同于多一个劲敌!
司夜……到底在想什么?
瞿韦走上前,笃笃敲了敲门。
随后,窄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女人,妆容精致,可皮包骨头。
我一眼就看出其特征……她应该也是饲养的膏肓鬼,才会长成这副模样。
女人瞥了我们一眼,轻呵了一声,才扭动身姿,往里走去。
我们一行人进了这道窄门。
外边儿看上去,这地方不大。
走进来之后,便是一个极为开阔的空地,就像是一处演武场。
周围修着很多墙面高大的房子,高度少说两三层了,可实质上,只有一层。
墙面上写着不少字眼。
有粮仓,又有小心火烛一类的标语。
我恍然若悟。
鬼龛的驻地,应该是靳阳城中,比较老旧的所在,至少近几十年没有开发过了。
这样一来,我就相当于知道了一个小范围圈。
不……司夜!
司夜是知道全部的!
如果黄叔有念头,想要扫荡一下鬼龛,完全可以给隍司和监管道场信息?
城隍庙虽然中立,但也忌惮鬼龛。
就是不知道,黄叔会怎么抉择?
思绪间,我们一行人,被领入了一个高大的门洞内。
挑高超过十米的仓库,更显得空旷。
高瓦数白炽灯,照的仓库内发白透亮。
正当中的位置,屹立着一座高大的塑像。
我只能瞧见塑像下半截,因为上半截被一道白布笼罩。
塑像前头,有几道长桌,供奉着大三牲祭品,大量的香烛。
那妆容精致,皮包骨头的女人停在了塑像前,稍稍躬身,似是行礼,低语了两句。
雕像后边儿,便慢吞吞的走出来一人。
这是个男人。
一个身材高大,却削瘦的只剩下个骨头架子的男人!
皮肤发黑,又有些透红,眼珠子黑得几乎瞧不见眼白。
乍眼一看,我差点儿认为,这就是一个膏肓鬼了……
“张轨,呵呵,我以为你被镇压抓走,或是被那个二十八狱囚毁掉。倒是没想到,给了组织一个惊喜。”男人话音略显得嘶哑。
从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就只有古井无波。
张轨毕恭毕敬的行礼,低声回答:“全然是运气,我一直待在城隍庙附近养伤,因为司夜,又不敢贸然行动,却没想到机缘巧合,城隍庙空虚,而后这两面三刀的叛徒又出现了。”
“我将其制服后,又立即通知部下,才敢带回来,否则我怕罗显神的目标太大,被人跟踪。”
“嗯。”
那男人,也就是鬼龛领首,缓步走至前方,先停到了张轨面前。
忽地抬手,他一把抓住了张轨咽喉!
这一幕,让瞿韦等人脸色骤变!
张轨同样神色大惊,闷哼声中,他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
狠狠往外一拽。
一道灰气硬生生从张轨身上抓出!
张轨身体一晃,软倒在地上。
男人鼻翼微微一嗅,似是在辨别张轨的身份。
我心头微凛
,脸色还是没什么变化。
“这具身体,太差了,当不住你此次对组织的贡献。”领首松开了手掌,张轨稍一趔趄,魂魄后退两步。
我悬起来的心,才堪堪松懈下来。
还好,司夜的伪装能力也不差。
“天寿道场,损失不小,九长老受创不轻,罗显神身边那寡女,你没看见么?她没跟着他?”
寡女?
余秀!?
醍醐灌顶的感觉,猛地涌上心头。
对,老秦头说过,余秀是寡女!
还有上一次,面对尸仙的时候,老龚尖声喊过八败寡妇!
随后,才喊罗盘!
当时我没弄懂老龚的意思。
放至现在转念一想。
老龚是喊我动用底牌!
八败寡妇,是一种底牌。
罗盘,才是其次的选择!
那所谓的八败寡妇,就是余秀了!?
“这……寡女……”
“属下不知……罗显神身边还有什么人……”
“昨日,只见到他一人。”
“城隍庙的黄叔,也不知所踪。”张轨回答的声音很飘忽,本身,魂魄就是无根之物。
“嗯,司夜被破,城隍庙那小司,自不敢待在庙宇内,下一个司夜凝聚之前,他都不敢出现了。”
“华姬,带着张轨,去挑选一具适合他的尸身,还有他这些部下,理当有赏赐。”领首瞟了一眼那皮包骨头的精致女人。
“是。”女人幽幽回答,便带着张轨朝着那座雕像右侧走去。
瞿韦等人,这才堪堪松了口气,脸色显得极其兴奋。
场间,只剩下我,以及这领首了。
我脸色这才变得难看起来。
我的处境,外加领首在面前,我脸色难看是自然的。
可实质上,我是因为司夜这做法……
他好像全然没有计划似的,就将我塞在了鬼龛手中,自己也被支走……
他想做什么?
碰运气,让我被交给九长老?
万一这领首不这样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