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点头答应,我直接放出张轨的魂魄。
他出现的瞬间,就浑身颤栗不已。
“罗兄……你……”
张轨余光四瞟周围,惊恐浮上面庞。
司夜左右两条臂膀,瞬间就压住张轨的头颅!
张轨的双目变得呆滞,脸上出现痛苦之色。
“下九流可拔魂,道士可问魂,先生更有手段针对魂魄,日巡司夜之法,同样是拷问。”
“钻进生魂中的拷问。”黄叔神态自若。
我没吭声。
张轨的痛苦,逐渐减弱了一样,变得空洞和呆滞了。
这种空洞,和余秀倒有一丝相似。
只不过,还是没有余秀空洞的彻底。
约莫十分钟左右,司夜的手松开了张轨头颅。
张轨空洞和呆滞的眼神,瞬间一颤,恢复了惊恐。
“罗兄……放……放过我……”
“求……求求……”
司夜鼻子用力一吸,砰的一声轻响,张轨的魂魄支离破碎,化作两道青烟,钻入了司夜的鼻翼中。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不只是张轨湮灭了。
对这司夜,我好像又有了几分新的认知,可又说不通,那到底是什么情绪。
司夜的模样,逐渐开始扭曲,异化。
他臂膀相连的身体像是在缩小,而后站立在我和黄叔面前。
几秒钟后,司夜成了一个人。
再过了几秒钟,他的模样,竟然和张轨如出一辙!
“这……”我心头掀起了滔天巨浪。
吃鬼……
化作吃过的鬼……
这和瘟癀鬼……又有什么区别?
“天亮后,我让人接应你们。”
“张轨”语罢,他身体瞬间膨胀起来,又成了臂膀相连的司夜模样,身体往上一窜,便消失在夜空中!
我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更掩饰不了眼中的惊怕!
“他……是瘟癀鬼么?”强忍着心惊,我还是问了出来。
在黄叔眼中,我是和瘟癀鬼打过交道的人。
要是见了司夜这副状态我还不问,那就太有问题了。
“司夜不是瘟癀鬼。”黄叔依旧镇定自若,他才道:“瘟癀鬼最可怕的,不是吃鬼化形,而是对于地气的操控,显神小友,你并非先生,也非道士,并不知道这天底下的气有多少种。”
“山河大川的阴阳气,道士胸中的浩然正气,阴间的阴冥气,诸如此类。”
“地气本算阴气一种,可瘟癀却不是,瘟癀是普天之下的驳杂怨念,这驳杂怨念的气息和地气融为一体后,才会滋生瘟癀鬼。”
“瘟癀鬼以浓郁的怨气伤人害命,绝对没有丝毫的善念可言,更像是这普天之下所有负面气息的凝结,只会反噬和报复阳世。”
“司夜没有这能力,他能吃鬼,是阴司特许,阎罗点过的。”
黄叔的这番解释,看似清晰了,我听得却格外笼统。
对于司夜,我认知的确更多了。
我觉得,这一切恐怕不如黄叔说的那么简单。
他真的全说实话了吗?
……司夜对于地气那么敏感……
有没有可能,司夜是被收服过的瘟癀鬼?
这样的想法冒出来后,我自己都觉得很荒谬。
将这些驳杂思绪从脑子里摒弃出去。
我只是强笑了一下,不再多言了。
黄叔则请我们进庙内坐下。
地面有蒲团,一行三人坐下后,黄叔坐在最前边儿的蒲团上。
他一直面带和煦笑容。
又简单和我聊了几句,大抵是问监管道场的情况。
我捡了无伤大雅的说。
黄叔却若有所思。
忽而,我想到了领头和我说的,关于无形中,女道士对孙卓的看法。
相当于给了孙卓一个隐形的枷锁,让他不敢对韩趋下手。
那如果,我将这些东西,强行加诸在城隍庙这一方呢?
无论黄叔信还是不信,他总归要受一些影响的。
尤其是,现在我们本就要对鬼龛下手!
心跳,逐渐加速,脸色也隐隐发红。
“黄叔,你知道我和孙卓的矛盾吧?”
轻吁一口气,我开了口,打开话匣。
“旁听一二,多的倒是不知晓。”黄叔并没有显得多好奇。
我没管顾他的反应,继续开口讲述。
我并没有说出夺命之事。
只说了,一个家破人亡的少年,被孙家拿走了一切,又险死还生,被阴阳先生所救。
而后,才是我复仇,频繁遭遇阻挠。
遭遇化血成萤,鬼龛莫名的追捕,以及九长老的追杀。
个中会被怀疑的点,我都去掉了。
譬如九长老认为我杀死了他的八个师弟。
我对黄叔说的是,因为椛萤提醒了我,鬼龛会下手,我就立即出城
了。
在出城之际,我的确被鬼龛围堵了,但并非全部,而是天寿道场的两个长老,外加四个鬼龛人,他们还操控了膏肓鬼。
老秦头给予我一个护身手段,就是无头女。
无头女被膏肓鬼所牵制,我被那两个长老重创。
而后,他们用封魂锥收走无头女。
他们为什么不杀我,我并不知情。
再次遭遇九长老,他对我恨之入骨,我同样对他恨之入骨,因为我得将无头女抢回来!
这番话,我说的字句铿锵。
从最开始要谨慎对待黄叔,到现在,我差不多摸透了黄叔的情绪,这种半真半假的话,算是说的游刃有余了。
黄叔的眼瞳微缩,一时间若有所思。
半晌后,他才摇摇头道:“显神,你所说之事,虽说条理有据,但还是你一人之言,再退一万步说,城隍庙中立于隍司和监管道场之间,不会多管两方的事情。”
“孙卓是鬼龛的人,亦然是你的揣测。”
“不可否认,你的揣测很有道理,但我不能直接相信。”
“若他真有问题,监管道场自会发现。”
黄叔这一番话,明显是将自己摘出去了,并不想插手进来。
这让我略显得失望。
不过,随即黄叔站起身来,他并没有和我多交谈别的,又道了一句:“招来司夜,我有些疲了,先休息一会儿。”
罢了,黄叔便走向城隍神像后,变得悄无声息。
老龚眼珠子提溜乱转着,还冲着神像后边儿咧嘴笑了笑。
椛祈小声嘀咕了一句:“糟老头子,心明明慌了,口是心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