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黄、黑、血、青。
我的实力面对黑色怨鬼还能够看,对付血怨厉鬼,就完全不够看了。
而且,血怨厉鬼本身的实力悬殊也很大。
就像是无头女,基本上面对任何同等的血怨厉鬼,都是直接断头灭杀。
她本身就已经很凶,还是处于血怨的范畴。
可现今,她的尸身却从血,化作了青!
青为鬼,是报应鬼。
青为尸,就是真正的凶尸,大尸!
老秦头和我说过,青尸摄魂,其恐怖程度,比报应鬼有过之而无不及。
忽然,手传来了一阵剧痛感。
我死死盯着手掌。
皮肤竟然有种在溃烂的感觉,一点点黑斑浮出皮肤表面,还弥漫着一股腐臭味。
疼痛的不只是掌心,还有双脚。
双脚能感觉到一阵阵粘腻,像是血肉要和骨头分离。
随后而来,就是心尖的一阵抽痛,整颗心好像被穿透了……
我耳边嗡嗡作响,意识中回荡着先前老龚和我说的话。
“山似棺,葬尸仙。”
“烂手烂脚,烂心尖!”
眼前的白雾彻底成了青色!
尸仙的身体完全消失不见,被青雾笼罩其中!
我粗重的喘息着,开始后退!
梦魇,进不去了。
坚持留在这里,只有将尸体留下。
尸仙不是无头女,更不是梦魇中那部分主要的魂魄。
她就是一缕残魂,残念!
渔人垂钓,鲤鱼会生灵智。
树下葬人,树亦会生出人脸。
尸仙身体的残念,常年接触着婚约,她更多的执念,恐怕都是和婚约有关。
八个纸扎人想要将我带上山。
的确,他们并没有冒犯我。
尸仙虽说掐我喉,但她挣脱了束缚后,又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可以见得,尸仙这残念,曾对我是有着特殊情愫的。
现在,却不是这样了。
物极必反,情深生恨!
更遑论,这残念的形成,就是如此畸形!
脚下的剧痛愈发浓郁,强烈。
双手的疼痛,就好似肉随时会从手掌上掉下来。
尤其是心,心痛得里头好像有一把刀子!
我已经退出到竹棚外七八米的范围。
尸仙并没有追出来。
涌出来的,是一股股浓烈的雾。
青雾疯狂的肆虐着,高过了竹棚,将老秦头的棺材笼罩了进去。
雾气还在蔓延,像是一只只扭曲的手,朝着我抓来!
“陶人!”
夜壶中再传出嘶哑低吼。
我一个激灵,眼中却犹豫不决。
“陶人也不是她对手,却能给你时间!”
“快用!”
那先生的声音重叠着老龚的,更为妖异了。
我这才压下心头那股子犹豫不决,直接摸出来了一枚陶人。
手指的溃烂感更强了,就像是皮下面都是腐肉。
我将食指尖塞进了陶人的口中!
稍稍用力,皮肤就烂了,溢出黑色的血来。
瞬间,那些血弥漫充斥了整个陶人。
血丝像是经络,陶人开始绵软,蠕动。
而后啪嗒一声,陶人掉在了地上。
一股灰气猛地从陶人中钻出,汹涌的滋长!
恶臭的味道,从灰气中涌出!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
那飞速蔓延的青雾,眼瞅着就到了我身前!
灰气中,忽然钻出了一个鬼魅的影子。
他头部几乎是骷髅骨,绷着一层薄薄枯皮。
枯皮又是黑中泛红。
一双眼珠更是漆黑,完全没有眼白。
不正是膏肓鬼吗?
陶人招出来的,居然是膏肓鬼!?
那先前鬼龛对付我,真是大手笔!
也怪不得,就连无头女都被死死困住。
而眼前这只膏肓鬼,要比先前围攻我和无头女的那四个,感觉更凶一些。
蠕动感从膏肓鬼身上出现。
青雾,瞬间形成了七八只手,猛地拽住膏肓鬼的肩膀,手臂,腰身。
唰的一下,青雾再扩散出半米,将膏肓鬼笼罩了进去。
蔓延之势未曾停止。
我手脚的疼痛感太强了,心痛得也厉害,后退动作都是颤巍巍的,速度变慢了很多。
眼见,我也要被青雾拉扯进去。
可一声凄凉到极致的悲哭,从青雾中响彻!
青雾的蔓延,停止了……
悲戚的哭声像是撕心裂肺。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不停冒出豆大汗珠。
先前经历过膏肓鬼。
他会形成人这辈子最恐惧的模样……
我是没有想到,无头女经历过一次也罢,她的尸身,还要再经历一次……
痛感,
忽然消失了。
我本能,更错愕地看着自己双手。
先前感觉距离腐烂一线之隔的手,居然恢复了原状。
脚上的疼痛消失不见,心口的疼,一样消散,就像是先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走……”低哑声再次催促:“一个膏肓鬼,也拦不住她……下山!你得离开这个村子了!”
我没有吭声,亦没有停留。
转身,朝着下山的方向匆匆走去。
只是我心里头还是难受,压抑。
邵嗣一行三人被完全留下来不说,椛萤……也被留在了梦魇的凶狱中……
我现在就只能侥幸,侥幸椛萤没事。
否则的话,我这辈子都将谴责,更无法原谅自己……
“山似棺,葬尸仙。”
“烂手,烂脚,烂心尖!”
重叠的话音,有森冷,苍老,干涩,还带着一丝丝惶恐。
这些复杂夹杂的情绪,一部分属于那先生,一部分属于老龚。
而言语的主导……
应该又成了老龚。
因为那先生就算是怕,也只是喊我走,也只是焦急,绝不会说出来这番打心眼恐惧的话。
内心的煎熬愈来愈多,步伐愈来愈快!
我没有走原路下山。
抵达山脚时,远远偏离老拐村的村尾。
循着方向远眺,找到老拐村尾的方向,我才顺着山脚往前走去。
当我总算回到村尾和后山相连的位置时。
又看到了让我心头凝滞的一幕……
一个五十多岁,龅牙嘴瓢的汉子,晃晃悠悠走在路前头。
后边儿,八个纸扎人一起一伏的跟着。
三口棺材排成了长列,前头两口,分别是三个纸扎人抬棺,后边儿则只有两个。
那汉子,不正是老梁吗?
他嘴角洋溢着一股怪异笑容,以及淡淡的渴望。
我不敢被他瞧见,更不敢被纸人发现,稍稍后退,侧身躲在了一棵老树后。
明明被邵嗣用陶制罗盘,以及雷击木符镇住的纸人……竟然被放开了。
显而易见,这样做的是老梁。
他打棺材,竟然是尸仙授意?
可这里头,我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