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喊疼的是一个矮胖男人。
陈驭定睛一看,竟是上次在对影石屋内抓影子美人的那位。
此刻他正满头大汗,一脸死灰,口中不停地念叨,“完了,这次死定了,这次死定了……”
“兄台,不必如此悲观。所谓天……”陈驭刚想扯几句,挑起话头,却不想那胖子忽然发了疯一样。
“你懂个P,自进了这辆牛车开始,我们就是死人啦,死人,你懂吗!”
陈驭仿佛被吓着一般,“兄台,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说话间,牛车已经慢慢拖着几人,向着前方缓缓前进。
胖子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精气神,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死亡即将来临的感觉已经把他折磨得神经兮兮。
他必须想点什么,说点什么,才能让脑子不去思考死亡这件事。
“进了浊狱,没钱,就变成脓尸。有钱,就变成血僵。
无论是脓尸或是血僵,最后的结局……”
“脓尸,我听说过,可是这血僵……又是什么意思?”陈驭好奇问道。
“血僵,就是喂食灵力感染幸存者的血液,将你身上的感染清除。”
经他一说,陈驭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师傅耿烈。
师傅服食过幸存者的血,的确没有变成脓尸,就是性格变得与平日大相径庭。
他假装不知,“这个血僵好,我愿意交钱,至少可以活命。”
“哈哈,活命?
凡是喝过幸存者的血,人会逐渐嗜杀成性。
最终失去自己的意识,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人形机器,这与死有什么区别?”
陈驭听后,装出一脸死灰,“那真的没啥办法活下去了?”
“唯一能活下来的方法,”胖子惨笑一声,“就是凭运气从脓尸的状态存活下来。
成为一个废人,然后被圈养,不断抽血……”
“你怎会知道这些事情?”
“我曾是百草门的学徒,可是,师傅竟然要我生吞脓尸的血肉,逼我去做脓尸……”胖子一脸惊恐,不愿回忆的样子。
陈驭闻言,一阵唏嘘。
不管在哪里,底层都是蝼蚁啊。
他开始观察附近的街道,看看离浊狱还有多远。
转过一个弯,他发现牛车来到了朱雀街。
经过伏龙巷,又向前行进100米,左转进入白虎街。
再行了500米,来到一座宅邸的正门。
门上一块牌匾,上书“浊狱”两个大字。
一对黑色的石穷奇,立在狱门左右。
猛虎张牙舞爪,张开的翅膀作势欲飞,好不威武。
穷奇两边各站五名炼气十层的修士,不过比较奇特的是,他们每个人都穿着一副金属铠甲,从头到脚连成一体,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
陈驭几人被赶下牛车,早有全副武装的修者,用长铁叉将他们赶入大门后的一条地道。
地道四米多宽,不断向下延伸,一会就光线全无。
只有通过悬挂在两旁的油灯,才能隐隐看到地道的样子。
走过约两百步,终于进到一个房间,里面隐隐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房间里一张桌子,房间尽头有两扇铁门。
左边铁门上书“生”字,右边铁门上书“死”字。
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几副手链脚铐。
而桌子旁,站着一位身着黑衣的凡人男子。
凡人身上没有灵力,他们不受灵力感染的威胁。
在浊狱做狱卒再适合不过。
此时黑衣人指着桌上的刑具说道:“交出储物袋,自己带上手链脚铐。
你等均被灵力感染,好好配合,或许有一线生机。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有两条路可以选。”
黑衣人清了清嗓子,“若有亲友师门愿意出1000灵石赎你们性命者,写下姓名、地址,可往生门。
若是无钱者,请走死门。”
荡浊司这是要将灵力感染的人敲骨吸髓,吃干抹净……
陈驭和胖子两人沉默不语,静静看着其他几人纷纷拿出自己的储物袋,争先恐后地写下赎命之人的姓名住址,然后带上手链脚铐奔向左边的生门。
待几人消失在眼前,陈驭看了胖子一眼,走到桌前,将镣铐带上。
这镣铐似乎能够束缚灵力的使用。
他刚想往死门走去,一直沉默不语的胖子,突然暴起,抄起一根铁链当头向桌旁的黑衣人头顶砸去。
“哈哈哈,横竖都是死,我就拉你们一起陪我!”
重压之下,他终于彻底崩溃。
“啪”,凡人被一铁链砸得血肉横飞,立时毙命。
血腥味立时弥散在整个房间。
陈驭身上被喷了无数血点。
“嘿嘿嘿嘿,”胖子杀了人,双眼血红,满脸戾气,转头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陈驭。
再杀一个又何妨。
胖子刚想动手,忽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一张巨口将他的头颅一吞,“咔嚓”一声,整个头连脖子被连根咬掉。
黑影随即腾空而起,又归于屋顶的黑暗中。
鲜血四溅,陈驭已成血人。
房间中的血腥味达到了极致。
“嘿嘿嘿,快走吧,不然我的宝贝可要加餐啦。”
一个阴恻恻的笑声不知从何而来,配上头顶“咯吱咯吱”骨头被嚼碎的声音,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陈驭一抬头,才发现屋顶竟倒吊着十几只半人大小战力值为40的蝙蝠。
说话之人定是个驭兽师,所御灵兽不怕灵力感染。
陈驭闻言,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径自穿过右边的死门。
铁门之后,同样是站着几个凡人。
每人都穿着厚厚的黑色棉衣,手中都拿着一根长长的铁钩。
身后是一条继续通向地下的阶梯。
他们用铁钩将陈驭的手腕勾住,拉拉扯扯地不断往下走。
越往下走,陈驭看见几人吐出的气渐渐起了白雾,看来这里的温度越来越低。
他脑中念头电闪,难不成,脓尸都被冷藏起来了?
很快,他们走到了地底,一个长宽约200米,高2米的长方形房间。
房间的四周,房顶被厚厚的毛皮包裹,而房间的地下整整齐齐挖着几百个1米左右见方,2米深的洞,里面放着同样尺寸的铁笼。
一大半的地洞中都冰冻着一具脓尸,保持着刚刚脓化的状态。
眼前景象让陈驭大感震撼。